第一百零三章 兰静落水
作者:甜糖暖阳      更新:2022-05-28 06:53      字数:3513
  除了率先离开的达布,晚饭后大家都留在了山庄过夜,这儿虽是十三阿哥的地儿,但挂在半月楼的名下,十三阿哥素喜低调,所以这里没名没牌,装饰的也并不豪奢,可温馨舒适样样不缺,南北小院分别有五六间带温泉池子的卧房,一人住一间都绰绰有余。

  送我回房的时候,十三阿哥拉着我的手慢慢地走在前面,月光下他的侧颜冰凉却生动,无暇的肌肤散着淡淡的柔光,高挺的鼻梁下粉色的薄唇又让他显得那般难以接近。可偏偏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把他的手握的更紧,仿佛靠近他的每一个瞬间都心跳如鼓让你沉醉。

  怪不得达布会对他动了心思,这般样貌的人才,自然会被一大把的人垂涎,只是我没想到,跟女的争也就罢了,我还得跟男人争!

  真是太难了。

  “想什么呢?”十三阿哥突然停住脚步,侧头看着我。

  我这才发觉自己咬牙切齿了好半天,说不定磨牙的声音都被他听了去。

  我见他神情调侃,一副看透了我的样子,不由得更加委屈,重重一拳头砸在他胸口处:“你长这么好看干嘛?”

  他一愣,随后笑着“嗯”了一声,“哪里好看?”

  我愣住,随口说道:“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脖子……”

  他乐不可支,“你是不是傻?”

  我“啊”了一声,很是烦恼:“惦记你的人这么多,万一我比不过可怎么办?”

  他笑着将我拉进怀里:“这么没自信啊?”

  我使劲点头:“换个人我可能就没那么担心了。”

  “换谁?”

  我佯装思考,他揽住我腰的手往上滑了一段,刚好触到我的痒痒肉,我缩了一下,不可抑制地笑的前仰后合,边笑边躲,还嘴巴不停地说:“你太好了,可是我又笨事儿又多,可怕别人把你抢走。”

  他不逗我了,安安静静地搂我在怀,“爱的就是你又笨事儿又多。”

  我可矛盾了,一边为个“爱”字激动的浑身发抖,一边为他顺着我的话说我又笨事儿又多烦恼,我只是谦虚一下,他干嘛顺着说嘛……

  “又不高兴了?”他特别神,探得到我一丝一缕的脾气,“那我重说……”

  我手忙脚乱地去捂他的嘴,说都说了哪能重说,重说的话把爱字丢了可怎么办?孰重孰轻我还是分得清的,笑嘻嘻道:“在我这儿没有重说的机会。”

  他顺势在我手心里亲了一下,麻得我满脸通红。

  “早点睡,明天带你去爬山。”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可喜欢和十三阿哥一起爬山了,哼着小曲欢呼雀跃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人影从左侧的月洞门悄悄走出去,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正好我站在一颗万年青的树影下,她没有看到我,却让我看清了她手里捧着的一个包袱。

  我愣了一下,却听到耳侧传来一记叹息,不免吓了一跳,回头竟和趴在窗边的半颗脑袋大眼瞪小眼。

  我心口呼地扑朔了一下,看清那双眼睛的主人后气急败坏,“石大小姐,您不点灯是为了吓死谁?”

  石宛儿住的这套厢房刚好在万年青旁边,黑漆麻糊的一点亮光也没有,夜色衬得她搁在窗边的眼睛有些发亮,楚楚可怜像是被泪水沁满。

  “怎么了?”我不由自主道,已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这么问她了,总感觉她今儿状态不对。

  “是完颜,她去找十四阿哥了。”石宛儿幽幽道,有几分懒洋洋。

  我看了一眼完颜蝶刚刚出去的侧门方向,原来是完颜呐?她半夜三更的去找十四阿哥做什么?

  “她去送东西,给十四爷做了件披风,宝贝儿似的捧了一路,十四爷要的话,他们之间可就成了。”石宛儿仿佛猜到我的疑惑,字字句句解答道。

  我有些怔忡,意思是他俩的事儿现在还没成,都是传言罢了,不过完颜还真是勇敢,也很厉害,十四爷那个性格,面对送上门的礼物也不可能不收,只要收了,她就十有八九的胜算在手。

  “我是问你怎么了!”我回过头来看着她,“你今天状态不对。”

  她眨了眨眼睛,“我没事。”

  然后笑了一下,却笑的比哭还难看,“我好羡慕你,你从来都很清楚想要的是什么。”

  我怔了一下,她这是妥妥的不对劲,“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副后悔的模样,“哪有?我睡不着感叹一下……”

  她越是这样此地无银,我越觉得可疑得紧,可还没等我往下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门口传了过来,下一瞬便看到十三阿哥在月光下苍白的脸色。

  他还没有说话,我的心便猛地往下一沉,我很少看见十三阿哥这样着急。

  他一把接住朝他跑过去的我,“我们回谦府,兰静姑母跌入谦湖,已经昏迷了。”

  我眼睛瞪得很大,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待思考的能力再次回到脑中时,我拔腿便跑。

  若不是知春园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送来一棵千年古参吊着阿妈的命,她已在我回到谦府之前便没气了。

  时值寒冬,谦湖上早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阿妈的身体本就弱中极弱,如何承受得住这样冰冷的水侵袭全身,我看着躺在一层厚厚被褥下,被一圈火炉暖着的阿妈仍在瑟瑟发抖,嘴皮青紫,不由地紧紧握住了拳头。

  恁是她不喜欢我,轻视我,看不起我,不管不顾我,但她仍是我的阿妈,是那个将我带到世界上来的人,是阿尼唯一的女儿,也是我最亲的人。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一直让它痛地频频颤抖,一股苦涩的味道翻来覆去地在脏腑内摆动,脚下如空了似的深如千尺,像是一站起来,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完颜皓成看过后只说了一句话,‘熬过这个冬天,就能熬过去’,可冬日漫漫,我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她今夜都熬不过去。

  前来探视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换一批人来,阿爸疲于应对,每每闲下来站在阿妈床前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他老了十岁,两鬓的斑白要比石宛儿的爷爷还多,额头的皱纹却没有他眼底的痛苦深。

  这几日我睡着了总觉得像醒着,醒着的时候却又像睡着了,昏昏沉沉地乱了章法和时日,总算把阿妈守得从抖个不停变成满嘴胡话,从满嘴胡话又昏沉入睡。直到太阳高照的一个深冬暖日,阿妈终于醒了,她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双饱受病痛折磨的眼睛与往日相比更加无神茫然,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目光茫然无焦点,就像第一次见到我那时,可此时此刻的我一点怪罪她的心情都没有了,也就是在那个瞬间,我蹦出一个想法,我应该把苏秀水找回来,至少让阿妈看她一眼,阿妈想了秋朵半生,就算不能相认,至少也能看看她,摸摸她,抱抱她。

  事到如今,面对奄奄一息的阿妈,那些阴谋过往什么的都苍白无力极了,不仅对她而言那些已是云烟,就连我都无暇顾及,就算此时她愿意和我详谈,只怕我也没有力气去听。

  “公主,”蔺兰姑姑从外院走进来,眉头紧锁,朝我摇了摇头。

  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几日一直在让蔺兰姑姑查阿妈落水的事,拧眉道:“入冬之后谦湖边就会垒砌一圈高过湖岸的鹅卵石,就是为了防止路滑落水,为什么听风亭下面那片的鹅卵石会被人撬开来?这个都查不到吗?”

  蔺兰抿嘴摇头:“杜管家这几日没日没夜地审问府中所有人,就连后院花圃里的老农也叫来细细问过,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没人发现异常吗?”我追问道。

  “有,前厅奉茶的丫鬟小坠儿曾从那儿过的时候发现鹅卵石被撬开后告诉了负责除尘的小厮王明,王明去看过,没等他找到杜管家说这事儿,夫人便落水了。”

  “王明?”

  “应该不会,他是乌雅家包衣奴才王伯的长孙,一家子人都在府中,没有道理做这种事。”

  我思索片刻又问:“素心开口了没?”

  “没有,”蔺兰说道,“自夫人出事后就一直哭,也很少进食,这两日已病倒在床,我找了个小丫鬟伺候着。”

  按理说,阿妈的落水虽然疑点重重,但也并非不会是意外,她每日早膳后都喜欢沿着谦湖走一圈,这几日初冬落了冰凌,小石路上很滑,而且园中小厮也经常将鹅卵石移开打捞湖里的落叶,但偏偏没人承认这件事,就生出了疑点。

  “姑姑,你让老杜撤掉前后门的守卫,找两个人悄悄守在后门。”我沉吟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玩花样儿。”

  “公主这是要引蛇出洞?”蔺兰说道。

  我点点头,“一出事儿谦府就被老杜守得铁桶一般,坏人都缩回去了,我们稍微放松一下,看看谁会迫不及待地露个头。”

  “那……”蔺兰沉吟了一下,“若这就是个意外呢?”

  “意外?”我冷笑,“素心为人稳重,是见过世面的,阿妈出事儿,不可能会把她吓成那样,这也太奇怪了,你多留意一下。”

  蔺兰应了一声,却没有急着走,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我问道。

  她刚开了个口:“公主,我还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话音未落,便听到院门外传来温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