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甜言蜜语
作者:甜糖暖阳      更新:2022-05-28 06:55      字数:4699
  莘夕和我同骑一匹马,秋意飒飒凉风扑面,我靠在他怀里觉得特别暖和让人心安,去往城门口的路上他简单跟我解释了一下,和卓来信说的也不是很详细,总之就是阿爸病了,蔺兰姑姑便放弃了回京城,而是和杜自芳一道陪同阿爸南下,打算借道川蜀先进青海。

  虽然在拉萨的时候已经安排过了,但我仍不放心,急道:“我是不是得赶紧给舅舅写封信?”

  他闻言笑道:“写吧,晚点也行,反正我已经飞鸽传书了。”

  我偏过头看着云淡风轻的莘夕,心里暖得能烤熟一个鸡蛋,原来他都安排好了。

  “不用太感动,”他垂眸看我,嘴边挂着笑,“我就抬手写了几行字,其他都是常心做的。”

  我低头笑,“那我改天请常心吃饭。”

  “嘿,”他笑,“他吃得下去吗?”

  “你别出现他就吃得下去。”

  他啧了一声,“我不在他更不敢。”

  我低头咯咯直笑,笑完了才轻声说:“我都知道的,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什么?”他问,垂首在我耳边,一呼一吸间将温软的气息扑进了我的耳朵里,像塞了团棉花。

  我抿住唇,回头对上他的眼睛,故意戏谑道:“特想亲你一下。”

  他眼中笑意渐浓,拽住缰绳将马停下,下马前在我耳边说道:“听你一句情话那么难。”

  我脸一红,他都听见了竟然还故意问我。

  没等我站稳,就被从马车上飞奔下来的萨梅抱了个满怀,她满身都是长途跋涉的汗味儿,搂着的我手烫乎乎的,我还没开口,就被她的眼泪浸湿了肩膀。

  “胖了呀?”我眼睛发酸憋了回去,没事找事儿地胡说。

  萨梅惊得连连后退,胡乱抹去眼泪,急道:“在魏家是胖了,但这一路上我吃得少喝得少睡的也少,该瘦的。”

  和卓忍不住笑了,“听起来像是被我虐待了。”

  萨梅赶忙摆手,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这副德行,一见到和卓就说不动话走不动路,黏糊糊地来了句:“是我自己愿意的,一路上承和卓哥哥照顾。”

  我满脸都是忍不住吐槽的表情,被莘夕白了一眼这才忍住,轻咳一声道:“走吧,饿一路了,这就带你去吃好东西。”

  萨梅两步蹦到我面前,嚷嚷着要喝东家香要吃西家辣,我瞪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一根素白的飘带亲手系在她水蓝色的腰间,轻声道:“先皇新丧,你别胡闹。”

  和卓也接过莘夕递过去的白色腰带系在了腰间,一身黑衣加根素白飘带看得萨梅目不转睛,莘夕说道:“别去城里引人注目了,咱们就回相思醉吧,钱晋锡已经安排好了。”

  这一年半来,魏家在照顾阿爸方面足够尽心尽力,魏同去年年底的时候突染疾病过世,魏云鹤成了肩挑重担的人,却也不忘时时刻刻嘘寒问暖,梅涟漪在魏家虽有名分但无地位,虽然魏夫人很心疼她,但下人们没把她当主子看,她也不介意,凭着从梅秀才那儿学来的点滴也能帮着魏云鹤管理家财,整日间忙得脚不沾地。

  阿爸年初的时候就病了,先是小咳,吃了很多药不见好,后来便成了痼疾,咳几日又好几日,身体弱了一些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也需要人照料,蔺兰姑姑没法抽身,只能跟着去青海。

  萨梅絮絮叨叨的说,我安安静静的听,这帮人个个都还不错也就稍稍放心,唯独阿爸的身体让我牵挂。

  “最牛的就是恰骨伊,”萨梅叹气,“他谁的话也不听,偏生要来京城找你,若不是我骗他你在青海,他才不会跟着老爷他们呢。”

  恰骨伊又不是傻子,我奇道:“他竟然信你?”

  “自然要有藏丹津大汗的一封亲笔信咯。”萨梅笑得很奸诈,恰骨伊从小受训为鹰人,自然不识字,随便拿张纸就可以骗倒他,我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气从何来,萨梅见缝插针地赶忙转移话题说道:“那个魏公子总是惦记你,有一次差点和秦大哥吵起来。”

  我赶忙踩她一脚,不知莘夕听见没有,但大嘴巴文萃绝对听见了,她很大声地‘哟’道:“哪个魏公子?家财万贯还是高官达贵?长得怎么样?”

  钱晋锡吓死了,生怕一脸漠然饮茶的莘夕下一瞬间就把他这个姘头拖出去砍了,猛拍桌子大声喝道:“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这么些年了,钱晋锡在文萃眼中已经从猛狮变成了纸老虎,她根本不怕,但她还是怕莘夕的,不乐意地扭了两下也就没继续再说。

  我有点尴尬,但也顾不得了,抓着萨梅问道:“秦大哥怎么找到你们的?”

  萨梅沉思,“就刚出事那会儿他来过一次,还带走了老杨,听说你没事儿他就要走,谁知魏公子抓着他不放,非说是他把你带走的,要他交人……”萨梅声音越来越小,抬头一看,正好对上莘夕冷冰冰的眼神。

  “然后呢?”他声音冷但面色不变,问的极有压迫感,萨梅抠着桌沿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然后秦大哥骂他多管闲事儿,还要带老爷和我们一起离开,魏公子说……说乌家小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秦大哥就……”

  “放他娘的狗屁!”钱晋锡没等说完就破口大骂,骂完又皱眉问道:“哪个是乌家小姐?”

  “你是傻子吧!”我瞪他,搞不懂这人的脑子是什么做的,骂完了还问,多此一举。

  莘夕给我夹了筷凉拌豆腐丝儿,轻声道:“多吃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愧疚的不得了,一想到当时站在崖边他问我是不是他没找到我,就要嫁给魏云鹤过我想要的生活的样子我就喘不上气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脱口而出,桌上的人都怔忪地看着我,以为我魔怔了。他抬起眉眼来,微微皱眉。

  我快哭了,我不想让他认为当初我真的放弃了,打算另寻良缘安生,我不想他以为是他找到了我才阻止了我。

  眼泪出来的时候房中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他和我静静对坐,我揽了一把眼睛,千言万语却乱作一团:“你不要那样看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你之外的任何人有什么,那几年我真的过得行尸走肉一般,你遇到我那次是我第一次出门吃饭……父亲很担心……我没有办法……”

  他走过来一把搂住我,将我的脸按在胸前,冰凉的手拂过我的头发,轻声道:“除了你离开我七年那件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别的。”

  “对不起,”我心里一酸,更觉内疚,是啊,七年呀,人生有几个七年?我没忍住哭出声来。

  “以后别再跟我说对不起,”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我舍不得听。”

  “我不,”我双手一揽紧紧搂住他的腰,头抵在他腹前闷声哭:“我把最好的时光白白浪费了,说一万个对不起也没用。”

  “傻丫头,”他两只手捧起我的脸来,笑眯眯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才是最好,以前算什么,以后还有一辈子呢。”

  莘夕这人,平时冷冰冰的生人勿近,一看就是那种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样子,可说起情话来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还有理有据动情动礼,每次都让我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等这里的事情了得差不多,咱们管他三七二十一走了再说,到那个时候闭眼的时候拥着你,睁眼的时候看着你,还怕弥补不了那七年么?”他凑到我耳边,“说了要生一堆的,与其道歉,不如付诸行动。”

  就知道感动不了多久,我脸唰地红了,忙不迭地找地方藏眼睛,可他坏透了,故意往后躲着不让我靠上去,我只好扬起手来捂住脸,生怕他再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嚷嚷着‘讨厌’。

  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拨开我的手,笑道:“又讨厌了?刚才是谁大言不惭地要说一万个对不起?”

  “诶哟喂,饭都凉透了,就知道不能跟这两人一桌吃,咱们另支一桌,没法儿了……”钱晋锡的声音在外面大声嚷嚷,嚷的我心跳漏了两拍,这些人是在外面听墙根儿呢!?

  他手搭在桌边直笑,看着我挑眉道:“不吃更好,咱们内部自销。”

  ……

  晚饭后我和他走着回花岸府,天色晚了,又值国丧,街上空无一人,只余枯黄的落叶满地,被秋露打湿了的街道透着萧瑟的凉薄之感。

  他牵着我的手沿着空旷的大街慢慢走,我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做起梦来,问道:“以后你是喜欢住江南式的花园流水呢?还是北方这样的豪宅大院?”

  他侧头看我,街边裹了白绸的灯笼正好将光影柔软地铺在他的侧颜上,长长的睫毛轻轻扑闪,嘴角回勾,凌厉的眼睛带着笑:“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他的眼睛就像一潭水,我彻底陷在里面出不来了,傻傻地盯着他失了神,没想起来怎么说,而他却已凑近我轻声道:“万一咱们只能去住陋室简屋那可怎么办?”

  我回过神来觉着好笑,咯咯咯地捂着嘴笑个半晌,没脸没皮地小声道:“露宿街头也没事儿。”

  他皱眉拽住我,“你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让我听什么甜言蜜语了是不是?”

  我脸红,侧身面对他,“你就站在这儿,不要动。”

  然后往前跑了几步,回过身来,正好与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莘夕相隔十步之遥,一盏灯笼悬于他上方,洒下来的灯光将他融成软乎乎的一团,落叶四散飘摇,那个瞬间在我的眼中,整个天下都不存在了,唯有眼前这独一无二的一人而已。

  我双手合在嘴边用尽力气大声吼道:“我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陋室简屋都可以。因为在这个世上,我最爱你。”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昏暗的灯影裹得他温润如玉,却也因看不清楚的表情让长身玉立的他比平时还要冷掉几分,他慢慢张开双手,我就在那一瞬间感到自己凭空掉入了以他为泥为水的漩涡之中,再也拔不出来了。

  风在我耳边呼啸,我带着秋天的凉意扑进他张开的怀抱里,被他双手掐腰轻轻一揽抱了起来,他抱着我转了两圈,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清朗却带着几分热气,“我扔了天下换回来的人儿,怎么舍得让她吃糠咽菜,住陋室简屋?别小看我。”

  我当时便觉得一股热流从胸中涌了上来,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不愿意松手,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

  “那咱们就这样回吧。”他轻声细语,一手环着我的腰,一手往下轻轻托起我的屁股,将我抱的越发稳了些。

  我脸红透了,但还是咬着牙齿不愿意下来,伏在他肩上数着往后滑过的一盏盏灯笼,直到……他或许是手酸了,托着我的手又往下挪了几分,我像触电一般脸上的血色瞬间蔓延开来,浑身都羞得燥热无比,不由分说地从他身上滑了下来,气道:“你故意的。”

  他低低地笑,“这回真不是。”

  我转身就走,他追了上来,仍在笑,“要不你摸回来,咱们扯平?”

  “你!”我大呼小叫地指着他,“怎么这么讨厌?”

  他哈哈大笑,“除了讨厌你还会说什么?”

  我气呼呼,搜肠刮肚地往外蹦词儿,“无耻,不知羞,欺负人……”

  他笑着搂住我拽入怀里,“你怎么这么可爱。”又道,“平时摸一摸就炸,正经时候却……”

  “打住,”我不让他说下去,抬手去捂他的嘴,他却亲了一下我的手心,然后拉开,低头吻了下来。

  柔软的嘴唇在秋夜里近乎冰凉,他轻柔又克制,绵绵软软地探过又流连,像天长地久的一曲慢歌,“不过我喜欢,我爱。”

  我脸红了,顾不得刚才闹得过分有些喘息,伏在他耳边小声道:“天都快亮了,咱们这条路要走到什么时候?”

  他搂紧了我,“走到海枯石烂。”

  玩笑归玩笑,回到花岸府的时候大门还没关,两个婆子打着灯笼站在门口,见我们出现忙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说他们王爷请十三爷进去坐坐。

  我一听就知道有事儿,可浑身上下累得慌根本没心思管,摆摆手往我住的小院儿去了,他却叫住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找茬:“魏云鹤这两年是一直把乌雅大人当岳丈照顾呢?”

  “啥?”我一头雾水。

  他自顾自地点头:“有标准就好,还债最怕的就是没参照。”

  说着朝我摆摆手便走了,我呆立半晌,也不知该说什么该想什么,肚子却饿的直叫唤,怪了,刚吃了没多久怎么又饿了!没心情管其他,忙不迭地往小院走,边走边喊萨梅,“给我准备酥油茶和烤羊肉,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