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看了眼袁琛，神色淡淡，“听殿下说，你谈了个姑娘？”

  “我，我谈什么姑娘啊，”袁琛慌张地结巴了起来，“您可别听温忻钰瞎说。”

  她平静地喝了口酒，又问，“那姑娘怎么样啊？”

  “说了没有！”

  明氏微挑起眉，酒杯放回桌上，双手撑桌细细打量着他，“没有你这么紧张作甚？”

  他轻舒了口气，又恢复到原来模样，“我可没紧张。”

  “你撒谎就和你爹一样，一说假话就容易结巴。”

  母亲总是能一语戳中他，无论是自己揣着什么心思，她都能火眼金睛般，一见便能看穿。

  见自己兜不住了，袁琛只好暗暗承认，“是。”

  闻言，明氏便立马好奇起来，“是个凡间姑娘还是咱们魔界的？若是魔界的自然也最好，不过你喜欢凡间的也能，母亲也不反对。”

  他轻笑道，“您倒是开明。”

  “诶，”明氏手撑在桌上，靠得更近了些，“那，那位姑娘可喜欢你？”

  袁琛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摇纸扇的频率也更快了些，“我又从何知晓她喜不喜欢我……”

  他垂下眸，掩住眼中失落，“我对她同别人不同，她也瞧不出来。估摸着还认为我将她当做妹妹般呢。”

  母亲忽然捂着嘴偷笑，眯着眼睛，笑道，“那就让她晓得。”

  “可，”他停顿了会，后道，“万一她被吓跑了怎办？”

  若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思，估摸着小丫头会呆好几天，最后只会远离自己。

  明氏握住他的手，笑道，“那就讨她喜欢。”

  讨她喜欢么，可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他好像从未听过她说过喜欢谁，接触较亲近的除了温忻钰、江浊，也就只有他了。温忻钰将她当做妹妹，她也视他为兄长。而江浊……虽一口一个‘江哥哥’，但上次见到他带其他女人上清茶阁，也只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压根就不生气……

  那么，她也就和自己亲近些……

  觉得或许有一丝希望，袁琛顿时心情愉悦起来。

  见他偷摸着笑，明氏也偷偷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带回来瞧瞧？”

  “娘！”被母亲一调侃，袁琛更是觉得脸上羞愧，“你就别打趣儿子了。”

  “这有什么的，既是我儿喜欢的，那便是最好的。我瞧见了，定也是欢喜的。”

  他低下头，低声应和，“那是。”

  *

  自温忻钰讲述一切之后，温忻辰便越发的闹腾，连锁灵铐也铐不住他了。

  温忻钰忙着政务，还要时不时地去地牢看着他，忙得焦头烂额，弄得身心憔悴。

  袁毅神色凝重地走上前来，悄声道，“二殿下的封印已经裂了。殿下您看是……”

  封印能裂开，有朝一日他也终能冲破锁灵铐。

  他扶了扶额，“算罢，让他走。”

  “可是万一……”袁毅皱眉，万一他逃了，又再带着小妖们闹呢？

  温忻钰侧眼，冷冷瞥他一眼，“本君话也说到那了，他想如何，便是他的事了。”

  如此薄凉，似是早已放弃了他这个弟弟了。袁毅心中只觉惋惜，明明兄弟之间如此要好，如今怎么闹成这般地步？

  袁毅迟疑些许，终还是说了出口，“殿下，毕竟是手足，也要念及兄弟之情罢。”

  “我已很念及兄弟之情了，”心绪仍是混乱得很，他现在见谁都烦，只想打发他走，“不管是放他走还是加固封印，皆由你来决定，不用再同我讲了。”

  “你先走吧。”

  袁毅想开口拒绝，可见他心情不悦，便识趣告退了。

  他闭眼，按了按太阳穴，脑中仍回忆着温忻辰说的话来。

  “我们俩到这种地步，还不是因为聂清颜么！”

  “人家明明喜欢别人，你还硬贴上去，到最后，背上多少条的人命你心里不愧疚么？”

  “我恨，我实在恨，为什么父王就没有看见你这没用的模样呢。”

  ……

  温忻钰睁眼，突然苦笑。是啊，他说的也一点没错。

  他不如父王所看到的那般优秀，若碰上清颜他的口舌如簧都使不上，只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而已。

  相反，忻辰也不如父王所看到的那般不学无术，他虽天资平平，却是比谁都勤奋刻苦，比起自己，他或许还更胜任魔君这一位子。

  只可惜，却是踏进迷途。

  放了也好，锁着也罢。他若想杀自己，尽管来杀。

  *

  袁毅在温忻钰那碰了壁，没想到回来后却也在夫人和孩子面前也碰了壁。

  想着袁琛好久没回来，趁着空闲找个时间喝个小酒叙叙旧，没想到传音没听见，找遍整个魔宫也没瞧见他。

  最后，还是在他原本房间看到了他。

  推开门，便见夫人同袁琛一起坐在桌上，其乐融融吃着绿豆糕，转头见到他时，二人都静了下来。

  空气安静地些许尴尬，袁毅走上前去，“怎么，我还打扰了你们母子叙旧呢。传音好几次了都未听你回。”

  袁琛挠了挠头，“和母亲聊久了，一时给忘了。”

  明氏站起身，挽着袁毅的胳膊，笑着看袁琛，悄悄说道，“我们在说，儿子的小姑娘呢。”

  “小姑娘？”袁毅皱眉。果然，娘们就喜欢八卦情爱之事，才会牵着袁琛这么久。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打趣道，“我只不过是问，他是不是谈了个姑娘，没想到，就真给我套出来了。”

  套出来……袁琛这才意识到母亲刚才是套他的话，压根就没听温忻钰说过！

  他心中又气又恼，对着母亲也只是无奈，看着袁毅时，仿佛在无声地抗议。

  闻言，袁毅也笑出声来，只道，“袁琛，以后别那么傻就这么容易被你娘给套出话来了。”

  他气得合上纸扇，直接大步流星地就走了。

  袁毅转头看向明氏，笑着问道，“夫人套出什么话来了？”

  明氏靠近了些，轻声在他耳畔说道，“那位姑娘，听着甚好。瞧他那模样也是十分欢喜。”

  他每次说那位姑娘时，脸上不自觉就会带着笑，有可能他自己都没发觉出来，她却瞧得一清二楚。

  “下次有机会你回殿下隐居的那个小村子交代事情时，顺便去看看我们二喜欢的姑娘。”

  袁毅眯了眯眼，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