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瑶池境，一男一女，并肩而立，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像是为彼此各自披上的嫁衣与吉服，而湖中巍然耸立的巨石，则刚好是见证了这一刻的铭篆。

  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你伤好些了吗？”

  过了许久，林止忧从这种心境中走出来，想起陈云前段时间才受过重伤，关心的问道。

  “没事，我这人皮厚，抗揍！”他的话说得俏皮，言下之意还没黑市的时候重了。

  “我这里有一颗师父赐的三纹清灵丹，对清除隐伤有奇效，你把它服下吧，看你经常受伤，别留下什么遗患。”说着，便将丹药递给陈云。

  陈云没有去接，盯着那颗三纹清灵丹看了半天，“值多少灵石？”

  见他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想起当初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储物袋不惜和自己一战的事情，林止忧忍不住好奇道：“你很缺灵石吗？”

  “缺，怎么不缺，对于我来说，灵石就是一切。”

  林止忧没有继续追问陈云为什么如此缺灵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别人不愿意明说，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如果宗门例供不够的话，我可以偶尔资助你一下，反正我也用不完，等你有了再还我。”为了照顾陈云的自尊，林止忧其实已经说得很委婉了，所谓的还，谁都知道不大现实。

  陈云婉儿一笑，接过她手里的三纹清灵丹，自嘲道：“不得不说，你的提议很诱人，我也不敢保证假如真到了山穷水尽的那天自己会不会选择吃软饭，但就目前来说，我的性别还不允许我这样做。丹药我就收下了，至于灵石的事，咱们以后再说，保不齐哪天我还真就找你来了。”

  “什么叫吃软饭？”这个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自然不知道什么意思？

  额……“吃软饭嘛，意思就是小白脸，这个你总该知道了吧！”

  小白脸林止忧当然知道，她看了一眼陈云的脸，而后嬉笑道：“可你脸也不白啊，而且长得还丑，好意思说自己是小白脸吗！”

  这话陈云就不爱听了，“你可以说我不俊，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算丑吧？”

  “反正就是丑，瘦得跟后山的猴一样，嘴巴还臭，人也经常疯疯癫癫的，整个剑宗，就找不出几个比你还不像剑修的剑修。”林止忧这话还真没冤枉陈云，比起她见过的大多数男修，陈云确实算丑的那一类了。

  “我丑我骄傲，管得着吗你，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被一个女的当面人身攻击了，陈云哪里还能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

  林止忧不懂陈云所谓的‘办’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想找她打架了，遂继续嘲讽道：“你又打不过我，何必自食其言了，嘻嘻”

  陈云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咱换个话题，我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离开宗门吗？”

  没想到陈云会问这个，林止忧思索了一会，回道：“目前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戒律堂是无相掌门亲掌的，除了我和北辰师兄以外，任何弟子都得接受它的约束。”

  这就是裸的炫耀啊，陈云忍不住腹诽道：“意思就是普通弟子没修权喽？”

  “不是这个意思，有些事情你不懂，像我和北辰师兄这种体质，很多时候是没办法让戒律堂介入的。”

  陈云确实不懂，就跟别人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缺灵石一样，不在其位，不谋其症，想林止忧和北辰这样站在整个大陆最顶端的仙体，其背后隐藏的秘密，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听你这意思，以后可能会有办法？”

  “也不一定，得看机会，你是被禁足的，理论上必须待满十年，否则戒律堂的威严何在？但如果在这期间，宗门需要用到你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接受到宗门派下的任务的话，我就可以离开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通常情况下，宗门是不会给你们这样的人派发任务的，除非缺你不可，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是别人无法替代的吗？”

  陈云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找人说情也不行吗？”

  林止忧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无相掌门会卖几个人的人情？”

  得，那就是彻底没希望了呗，“敢情说了半天，你就是在拿我穷开心呗！”

  看到陈云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林止忧顿觉暗爽，话锋一转，又留了个话头，“不过嘛……”

  “我说大姐，你有什么话不能一气说完吗，我烦着了。”陈云以为林止忧还想捉弄自己，没好气的怼道。

  好心当做驴肝肺，林止忧也怒了，“哼，不听就算，我还懒得说了。”

  听这意思真有戏？重新看到希望陈云见此刚忙换了副讨好的语气，巴结道：“止忧仙女，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行行好告诉我吧。”

  林止忧被陈云叫得直起鸡皮疙瘩，然而内心却很是欢喜，看出他确实蛮着急的，也就不在逗弄他了，“我都跟你说了，戒律堂管不了我，如果是我外出的时候向戒律堂要人的话，他们一般都会同意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陈云就是再愚也明白该如何做拉，只见他双手紧扣，对林止忧深深鞠了一躬，接着大声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陈云今夜在此立誓，只要我活着，绝不让任何人动林止忧一根毫毛。”

  “你怎么动不动就立誓啊，搞不好会影响道心的。”话里虽然满是责备，但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却告诉陈云她听着很受用。

  “我本无道，何来道，无道为道，道何来，你放心，我虽然会骗人，但从不骗自己。”

  林止忧听得似是而非，在她眼里，陈云是个怪人，也是个奇人，更是个例外，对于他的话，听听就好，没必要追根溯源。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眼看黎明将至，林止忧有些不舍的对陈云说道：“天要亮了，该回去了。”

  陈云抬头望了一眼逐渐沉入西边的皎月，内心也有些不舍，“林止忧！”

  “恩！”

  “一起看日出吧！”说完，忍不住去牵她的手。

  林止忧预感到了陈云的举动，惊慌中往边上退了几步，从小到大，除了师父以外，还没有第二个男人牵过自己的手，心中难免有些不自然。

  陈云讪然一笑，表示理解，“那就这样看吧！”

  “不了，还是回去吧。”所谓福不可尽享，事不可尽头，两个人相处，总要给以后留些念想，给未来留点憧憬。

  说完，林止忧起身飞离瑶池，在其身影即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一道略带责备的声音自她消失的方向传入陈云耳中，“下次别用记影石了，容易被人看到，我会让盘瓠带一枚影符给你，有什么话说给它听。”

  “收到！”对着茫茫夜空，陈云高声回应。影符吗，感觉很高级的样子！

  佳人走了，自己一个人看也没什么意思，随着林止忧飞远，陈云也随之腾入空中，接着朝自家福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