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衡……”林漾清笑了笑，“你说的不会是江衡吧？”

  汤可欣也跟着笑了。

  她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连提起江衡都觉得自惭形秽的汤可欣了，可是每次提到江衡，她都会觉得心里难受。

  “这个世界上，唯一让我感受到我还活着的就是你和江衡了…………”汤可欣说：“我曾经是在那么水深火热的生活里度过的，如果滇南没有地震，我会和大多数那里的农村姑娘一样，十三四岁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没什么出息的人，过着和大多数可怜女人一样的生活，我嫁的那个男人，他可能会逼我生很多很多孩子，也可能让我做很多农活，让我无休无止地承受暴力，忍受他的无能，一辈子活的不像个人…………滇南地震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必须做完所有家务，喂猪喂牛喂羊，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地震发生前的半个小时，我还被我那个养父又踢又打，他还把我锁到地窖里面，罚我不许吃饭，可是半个小时以后，我就感觉到外面天翻地覆…………你知道吗，婴儿的哭声，妇人的吼叫哀嚎声，砖瓦迸裂大地开裂的声音，在我的耳膜处回荡，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因为地震造成的眩晕感让我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些嘶吼声，哭声，哀求声已经渐渐淡化了，逐渐安静下来的空气里，我能感受到我微弱的呼吸声，还有我腹部流出来的血液滴落的声音…………我以为我必死无疑，我在地窖困了三天，甚至救援队已经确认这里没有生命迹象了，我都没有被发现…………直到你掀开一个缝隙，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我…………那个时候的你，真的是我生命里的光…………”

  林漾清什么话也没说，就那么盯着汤可欣惨败的毫无血色的脸，仿佛一座冰雕。

  “你是真正的天使，你善良，温柔，充满正义感，你在医院陪我，给我讲故事，帮我战胜病魔，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完美？如果我真的有条件，我一定好好报答你，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一辈子都保护你…………你知道我没有家人了，也知道我无处可去，你想收留我，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好，我那时候就想，我对我自己的家庭，充满了失望，他们死了是他们自己作恶多端，他们罪有应得，可是他们却阴差阳错帮了我，让我能够跟你回去，他们死了之后居然帮了我这一回，我瞬间觉得自己前面的人生也算值得，至少等来了你…………我那个时候啊，是真的很想很想对你好，一辈子都很好，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让你一辈子都这么天真善良，无邪纯洁，可是…………究竟还是错过了，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我的本性暴露了，也许我就是他们说的，天生的坏种…………天生的恶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