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嵌在图书馆的大时钟敲响了整点钟声，但他们都没有分去关注。

  他们试着输入了“结社”“罪人”“式微”“命运”等关键词，都没有查到任何靠谱的结果。只有些拆了后与单字相关的书名。

  难道是方向错了？

  苏式微再次梳理迄今为止的线索，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点。“除此之外，我们通过从警局调出当时死者的照片，发现曹娟的脖颈有一片莲花花瓣碎片。我们觉得，或许这就是纯洁芬芳的含义。”

  顾纳秋点点头，他慢慢地说，“有道理。毕竟，学校的湖不在校区内，而且，案发时莲花还没有开。”

  “嗯，”苏式微点头，“还有，我们发现这次的自杀事件，很可能不是首起。”

  顾纳秋微微睁大眼睛。苏式微将相关童森森的情况对他一一诉说。

  “你说，童森森逝世时，手心也沾着一瓣莲花？”

  苏式微点头。

  “那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在图书馆找下关于莲花的相关书籍。”

  顾纳秋综合目前的线索，提出建议。苏式微觉得这不失为一条方法。

  “我去电脑查一下与莲花相关的书籍都放在哪里。”

  将莲花输入电脑后，结果每页显示10本书，总共有48页之多。并且还分布在图书馆不同的楼层和书架上。

  难道真的要一本一本寻找吗？

  “一本本寻找的话，工作量实在太大了。”苏式微盯着屏幕，一行一行浏览下去。“不如我们先从借阅纪录入手，筛选出借阅记录比较多的书，以及借阅纪录少的书。”

  她的思绪一点点清晰起来。

  “借阅纪录过多的书，不太可能提供我们需要的线索。因为既然是秘密结社，与其相关的消息不可能被大量获悉。反而是借阅纪录较少的书，比较有可能提供相关线索。”

  两人通过借阅纪录筛选，剩下了18本。因为图书馆的借阅数会按年更新，这18本书题材各异，里面自然不包括畅销书，都属于小众书籍。

  他们决定将这18本书依次排查，看是否能从中找到关于秘密结社或自杀事件的线索。

  苏式微用手机拍摄这几本书的位置时，忽然听到“咕噜”的一声，好像是谁肚子饿了。

  式微循声，与顾纳秋的目光对上。他立即别开眼。顾纳秋的肤色晶莹洁白，此时脸颊微微羞红，一分无措也显出十分来。

  她向窗外望去，天已经擦黑了。这才觉得确实有点饿了。

  “要不，先去吃饭？”

  顾纳秋不敢看她，轻轻点了点头。

  ***

  护士跟傅之阳点头致意便离开了，他站在门口观察着童凉，看到她将怀中的日记本拿出来，反复抚摸日记本的表皮。

  这是一本软皮笔记本。经过数次的抚摸，已经很难保持平整的状态，边角都卷了起来。

  她并没有打开笔记本，而只是抚摸着。慢慢地，她的眼睛里泛起了亮光，那是泪的痕迹。很快，盈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一滴滴落到她的手背上。

  童凉本能地怕泪水洇湿日记本，赶忙抹去手背上的泪痕，又拿袖子去擦眼睛。

  看了半晌，傅之阳走过去，“童女士，还记得我吗？”

  童凉连眼珠都没动。擦完眼泪的她继续将日记本抱在怀里。

  “我昨天晚上来过……”

  童凉依然没有反应。

  “您的儿子童森森……关于他的逝世，我很遗憾。”傅之阳语调沉重，“您说过，您的儿子在逝世前，为了一个活动需要准备莲花——究竟是什么活动？”

  童凉猛然抬起头来，双眼直瞪着傅之阳。接着她抱紧日记本低头头往回缩，小小的身体显得那样可怜。

  之后，无论傅之阳再说什么，她也不再反应了。既然无法交流，他也没有办法拿到关键物品日记本。

  看来，还是要拜访她的家人才行。

  ***

  顾纳秋和苏式微走进幸福饭店的时候，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此时正是晚餐时间，小吃店人还是不少的。这家小吃店以家常菜为招牌，号称能做出家的味道，绝不像一般饭店重油重盐。

  因此命名为“幸福”。讽刺的是，这也是众人最后一次见到那三位自杀的女生，曹娟、刘蕊和李思宁的地方。

  “想吃点什么？”

  式微是故意带顾纳秋来这里的。她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线索，毕竟那一晚顾纳秋也有出现。然而，当她注意到顾纳秋因嘈杂环境显得局促不安、却还刻意掩饰的样子，心像是被敲了一下。

  “……是不是不太适应？”

  式微轻声问。

  “没、没、没有。”话虽这么说，但他的口吃程度明显加深了。话语都像是憋出来的。“我、我都行，你、你、你来、你来点、点吧。”

  苏式微在心底叹了一声气。

  “这里打包一份蕃茄炒蛋，一份鱼香肉丝，两份米饭。”

  她向站在旁边的女服务员说。那位女服务员就是上次跟她谈论过结社的，此时眼神闪亮亮地瞅着顾纳秋。当听到顾纳秋开口的时候，更是跟挖到了什么独家秘密一样。

  “好，好的。”她有些遗憾不能在旁边服务了，毕竟是份打包单。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

  顾纳秋想说什么，嘴微微张开，又默默闭上了。

  “那天晚上，你也到幸福饭店了吧，还有记忆吗？”

  苏式微拎着打包的食物，与顾纳秋走在去花园区的路上。

  夜色已深，空气微凉，饭菜的香味从打包盒里飘出来，勾起人的食欲。

  “哪天晚上？”

  “4月21日，星期六。所谓的结伴自杀发生的那天晚上。有人看到你出现在那里，还与三位自杀的学生拼了桌。”

  他停下来，看着苏式微的双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式微的身影。

  “我没有。”说完他停顿了下，像是想起什么，泄了一口气垂下眼睛，“不……我不知道。”

  “那一日，我不记得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但是，也有、可、可能，我又被……”

  他结巴了。说不下去了。一种巨大的痛苦攫取了他。

  或许，他注定就是个定时炸弹，没有办法得到朋友吧。一个连自己去哪里，做什么都不能控制的人，果然，还是远离别人是最好的吧。

  “过来呀。”

  一声轻唤打断了他的冥思。他抬头望过去，苏式微正将饭食放在供游人使用的小圆桌上。

  此时花园中人不多，毕竟天气多少有点凉。娱乐区才是傍晚生活最受青睐的地方。

  因此，这声轻唤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偶尔有人看过来，虽然诧异于他的容貌，也并没有表露打扰的意图。

  然而，在顾纳秋的心中，那声呼唤就如同投入沉寂湖中的一颗石子，溅起一圈圈波纹，从湖心开始，越扩越大。

  “……好。”

  他听见自己轻声回应。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嘴唇微微弯起，露出一点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