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极早的时候，天还是凉的。

  鲁印感觉自己变成了冰块。一晚上没睡，她的眼底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嘴唇也干裂了，甚至渗出一丝血来。

  她昨天一直跟踪吴莹，后来，来到旧楼附近，就找不到她的踪影了。想到最早发生在旧楼的自杀事件，她越加觉得，吴莹一定去了旧楼之内。

  然而，旧楼实在不是什么适合跟踪的场所，若是在里面跟踪，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她耐心地守在外面，等着吴莹出去。

  结果，旧楼前的雾越来越浓，她一直等到晨曦微起，也没有见吴莹从里面出来。

  不能徒劳无功……而且现在就算是进去也能编造理由……

  咬了咬唇，鲁印尝到血腥味。她走进了旧楼。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旧楼。

  后来为了调查自杀事件，她曾经来过这里，并无所获。

  旧楼里像往常一样阴森，当脚踏在木板上，就能听见咯吱作响的声音。

  当发现地板上灰尘中凌乱的脚印，鲁印的心就像是在悬在空中一样。

  她拿手机将这些痕迹拍下来。

  她一直跟着脚印，最终来到了五楼，那里有一个平台，她以前就发现过，没什么特别的，但此时，她注意到了地上点点鲜红色的东西。

  ——像是碎了的花瓣？……这如此不详的红色……

  鲁印捡起了一块碎片，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同时，她能闻到一种奇怪的甜香，说不出来的奇怪。

  此时，温暖的太阳将阳光洒进这片空间，空气中的微尘颗粒都清晰可见。

  鲁印将四散的碎片全部都捡了起来。

  天气预报说有雨，但直到中午，还是个晴天。

  解名流和鲁印相聚在解名流的办公室。面前摆着两份从食堂带来的饭菜。

  阳光从办公室的玻璃窗照进来，微微有点晃眼。

  “给。”

  鲁印把从旧楼捡到的破碎花瓣递给解名流。

  他接过花瓣，忽然道，“这是血莲。”

  “嗯？”鲁印惊讶道。“血莲是什么？”

  “……就是……”解名流抚上额头，似乎也对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语而惊讶，就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攫取，他继续道，“血莲，就是被血浸透直至全部变成红色的莲花。”

  “咦，你这么一说，倒有点像……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鲁印再次从全新的目光端详着破碎的花瓣。花瓣已经碎成了小块，除非精通植物学，否则很难从那浸着血色的纹理中有所发现吧。

  “……我也不清楚……”解名流感觉到一阵眩晕，等到那种头脑嗡嗡的感觉消失，他喃喃道。“总之，血莲先交给我保管吧。”

  鲁印点了点头。又将一个U盘交给了解名流。

  “这次拍到了，钱承和吴莹的证据。他们……”鲁印露出厌恶的表情，“里面也包括吴莹和陆加的……”

  “嗯。做得好。”解名流点点头，鼓励道，“交给我吧。我这就交给校长检举。”

  ***

  校长室。

  “这样啊……”

  被校长单独叫到校长室的钱承，若有所思道。

  “你还不赶紧想办法处理？”校长像是一只发怒的猪，脸颊通红，肥硕的身躯的赘肉不断地抖着，“材料都提交到我这里了！而且……你竟然，竟然……！”校长的眼睛里带着火焰，就像是被出轨了的丈夫，“你竟然让吴莹！好啊，骗我骗得好啊！你不赶紧解决这件事，就休怪我无情了！”

  在电脑屏幕上，正展示着吴莹与钱承缱绻的数张画面。在画面中，钱承表情平静冷淡，仿佛那双在吴莹身体上抚摸的手不属于他一样。

  画面的光线很黯淡，看得出来是从偏僻的角度偷拍的。

  “要不是我大部分时间都和她在校外……”校长抖了一下，“丑话说在前头，这事你要是处理不了，别怪我到时候——”

  “安啦，安啦。”

  钱承将食指摆在唇前。

  他的语气很轻柔，但却莫名其妙带着一股窒息般的压力，让校长瞬间止了声，把接下来的话语都憋在了喉咙里，脸涨得通红。

  “稍安勿躁。提供检举材料的是解名流，但是这些东西……可不一定是他拍摄的。”钱承若有所思，“他跟踪吴莹的话，并不方便……你有问是谁拍摄这些照片的吗？”

  校长道，这个问题让他稍微平静了些，“他自己说是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检举者。我不好继续追问，以免被他怀疑。”

  “唔……”钱承沉吟着，“这件事我会来弄清楚。至于其他方面，还麻烦您先稍微周旋一下，毕竟，处理好这件事情，也需要时间呐。”

  钱承站起身来，又道，“当然，至于您所说的，断尾求生，弃车保帅……您觉得我这里会没有您害怕的东西吗？”

  “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别激动啊。”钱承收敛了笑意，“合作共赢的道理，等我教到你，可就太晚了。”

  ***

  吴莹接起电话，原本欢欣的表情渐渐变得冷静。

  “这件事是我不小心。”吴莹一字一顿道，“我能处理。”

  她放下电话，望向窗外的夜色。夜凉如水，她的眼睛像是被夜洗过，浸透了夜的寒。

  解名流……

  校园祭前的彩排很快要开始了，要抓住这次机会啊……

  至于跟踪自己的到底是谁，也要先试探出来……

  虽然那人已经拍摄到了相关的证据，但，想必如果能找到更多的证据，她恐怕不会嫌多吧？

  吴莹回到室内，打开杂物箱，抚摸着里面的那枚桔梗花胸针。

  那里面除了那枚胸针，还有些其他的物品，这都是她留下来的纪念品。

  因她而死的人，会不会在某个时刻，附身在这些纪念品上呢？

  吴莹想了想，笑了起来。

  那在遥远记忆里的歌，又再次回响在她的脑海里。

  “太阳什么时候出来呀

  在那云朵之下

  新月什么时候照耀呀

  在那树梢之上

  春日什么时候到来呀

  我们好开始播种

  秋日什么时候到来呀

  我们好开始收获

  快拿起农具呀

  快拿起农具呀

  不要在这里傻傻等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