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抢在严寄面前，率先开口质问严凡：“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让她回来，当时离婚时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你跟着你爸，她跟着齐荔，她凭什么回来？我们没有养她的义务。”

  她嚷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同严凡喊。

  严凡忽然转头，轻笑：“终于忍不住了？”

  时淑娟被严凡这一句话噎住，脸色发白，靠着楼梯捂住了心口。

  严寄立刻紧张起来，几步就要上前，看着严凡的眼神也不善起来，脸上的不耐烦和怒气已经显而易见。

  严凡并没有让开脚步，反而是挡在了严寄前面，侧身道：“一个毫无关系的侄女你都能养，为什么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行？您是一个父亲，不仅仅是一个丈夫。”

  时淑娟立刻喊道：“她们这么多年都没跟我们联系，现在想起来父亲了，她都没有尽到女儿义务，我们有什么义务养她？”

  时淑娟说完，立刻急切地对严寄说：“老公你说过的，会把倩倩当成女儿，如果再来一个女孩儿，这对倩倩不公平！”

  严寄一时为难，转身安慰时淑娟说：“别着急，别着急，我来解决，我来说。”

  严凡冷笑，嘲讽地瞥了时淑娟一眼，继而仍是保持着理智，礼貌道：“父亲，妈妈没了，在很久之前，就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剩小馨一个人，我们不知道小馨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上学会不会有人嘲笑她没有父母？她上大学是怎么去的，一个人吗？您对她一无所知，您剥夺了她做女儿的权利，是您先抛弃了她们，您有什么资格，指责小馨不是一个好女儿，您有什么立场？”

  严凡声音不大，语气仅是严肃而已，并不夹杂怒气，也没有分毫怨气，他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仅此而已。

  严寄被问得哑口无言，无话可说，时淑娟见严寄突然不说话了，立刻说：“严凡，你是在质问你的父亲吗？如果没有你父亲，你现在什么都不是！老公，倩倩也算是我们的女儿，她那么懂事，她会伤心的。”

  严凡继续道：“是，父亲，我没有任何立场，资格来指责您，没有您我什么都不是，我甚至都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小馨也是一样，没有您她也长大了，这么多年也没有饿死，只是身体不太好，很瘦弱。您有您的选择，但是严馨是我妹妹，我在这里，她就要在这里，是我对不起她，作为哥哥，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如果小馨不能留下来，那么我也不会留下来，您依然有一个温馨的家，妻子女儿您一样也不缺。”

  严凡据理力争，毫不让步，无论他是什么语气，都带着咄咄的气势，让人能感觉到他心底的冷厉。

  这么多年，这是严凡第一次，毫不示弱地表达他的想法。并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礼貌和强势，就像两块木板，将严寄紧紧夹在了中间。

  严凡显然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他没有辩论赢的把握，但为了妹妹，他必须试一次，他不想做一个不能保护妹妹，只会退让的哥哥。

  严馨生来就有享受亲情的权利，也应该被父母疼爱。

  他作为哥哥，应该为妹妹争一争，这一份本该属于她的父爱，家庭的温暖。

  这里或许不温暖，父亲或许也不愿意，有些东西不是有血缘就可以的，双方都无法忽视心里的陌生。

  于严馨而言，父亲这个词，或许只是两个拼在一起的汉字，没有任何感觉，好的或者坏的。

  但严馨身上不经意的慌张，和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没有安全感，多半是因为她童年的不幸，家庭的破碎和父爱、母爱的缺失。

  如果想要恢复，那么回到这里，最初的地方，是最好的选择。

  严凡说完这些话后，就静静地盯着严寄，很明显他想要听严寄的回答。

  “严凡！”时淑娟惊声出口，瞪着严凡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严凡竟然用他自己来威胁严寄，什么如果妹妹不住进来，他也会搬走？这是在用他继承人的身份，来施压、威胁吗？

  时淑娟压根没想到，一向什么都不在乎的严凡，平时话很少的严凡，在这件事上，态度竟然会这么强硬，不顾一切，毫不妥协，这让她始料未及，直接语无伦次。

  严寄忽然说：“她会不习惯吧？她一直都是......生活在乡下。”

  严凡回答说：“应该会不习惯吧，她性格就和妈妈一样，很柔弱也很有韧性，她在乎的东西，就会一直在乎，不在意的不会多看一眼，很倔强也很让人心疼。”

  严寄无言，停了几秒说：“你，把她带进来吧，选一个房间给她，需要什么......你看着办吧。”

  严寄说完，就转身到沙发那里坐下，端起来的茶再也送不嘴边，神色似是疲倦，背影也没有那么挺拔了。

  严凡看着父亲的背影，转头对上时淑娟，他迈步上楼，无一丝停顿，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时淑娟瞪着严凡，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你满意了，质问得你父亲说不话来，你真是一个好儿子！留学过来的精英，学得没有一丝人情味了，你不是一直懂事听话吗？你可真是翅膀硬了！”

  时淑娟酸辣嘲讽的话，在严凡心上不过是轻轻划过，留不下一丝痕迹。

  严凡同样冷笑，轻声嘲讽道：“你不也是一样吗？”

  严凡忽然压低声音，靠近时淑娟耳边说：“我父亲最在乎的是什么？”

  时淑娟脸一下白了，不知道是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还是她很早就考虑过了，得到了一个让她接受不了的答案。

  严凡脸色冷肃，转身上楼，将自己隔壁的房间打开，里面的布置，完全是童话里公主房间的样子，全都是粉色，就连枕头，窗帘，还有几个公主玩偶，一个小熊。

  严凡看着这个房间，无奈地笑笑，自言自语道：“她应该不会喜欢吧，这不是她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