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条件是什么？”

  半晌。

  “下一世我会让小一送你到明或身边，也不用你再做什么。”容拂轻声道，“开开心心地去，没有遗憾地回就好。”

  “我不是想把哥哥当作筹码，只是刚好下一世你就可以见到他而已。”

  “若那时我能找到你。”俊美的男人眼幕低垂，“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世？”

  没有什么条件，你才是我的原则。

  闻言，明岑半天没能回过神，不太敢相信：“你…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儿了？”

  小一忍不住了，小声咕嘀了一句：“你以为谁都你一样这么黑不溜秋么？”

  明岑：“………”

  容拂：“………”

  “咳…岑岑，小一他不是说你心黑…”清冷淡然的太子殿下在经历了这么多世后，也总算是能摸出了点门路，见她这突突下降的气压，顿时求生欲爆棚，“他的意思是…”

  “你闭嘴！”明岑嘴角狠狠地扯了扯，“不是骂我心黑，难道是在夸我头发黑吗？？”

  “小一，哦不，枢云仙童。”明岑冷笑道，“你以为本座没见着你的样子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吗，嗯？”

  “就你殿下是菩萨心肠，我这就是黑芝麻馅儿。”

  “等日后本座攻上九重天，第一个就弄死你！”

  上界。

  枢云仙童看到轮回镜里脸色阴森森的明岑，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巴，救助地看着一旁的太子殿下。

  殿下救我！！

  太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往外挪了半步。

  浑身上下写着四个字。

  ——求我没用。

  枢云：“………”

  qaq

  “行，反正他们都不是你，都陪了四世了，再多一世也不过数十年光景。”明岑倒是无所谓，只要能见哥哥，别说陪容拂了，她连猪都能陪。

  容拂既说了，便不会是假的。

  这倒是他为数不多又有用的优点。

  容拂无奈：“岑岑，他们哪个不是我？”

  “但在我眼里，他们都不是你。”

  俊美无暇的男人顿时愣住了。

  微风撩起她一身张扬的红色衣梢，碎光映着她琥珀色的清眸，如入了画的美人，鲜艳，明媚。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想做的事也有讨厌的东西，他们只是你容拂的转世，或许会有同样的地方，但他们不是你。”明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一样，不是谁的药，更不是谁的替身，我只是我。”

  艶红的薄唇紧抿，心脏重重地跳动着，震得他的胸腔微微发痛：“他们是拥有一世记忆的我，如果这些人不是我，那他们是谁？”

  “那你说，我和池琼是同一个人吗？”明岑反问道。

  “不是。”

  明岑笑了笑：“所以我才说他们不是你。”

  我不会像你一样，把眼前的人想像成另一个人，只因那几分可悲的相似。

  反正…不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你。

  良久。

  容拂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岑岑，你高兴就好。”

  “…我走了。”

  等你不再逃避自己的心，不用你来找我，我会走到你身边。

  明岑知道容拂只是暂时醒了而已，自然不会疑惑他的离开。

  只是…

  她微微蹙眉，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这家伙最后那声笑是什么意思？？

  莫名地让她心烦意乱得很。

  结界刚被收回，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师尊。”

  是辞镜。

  想起刚刚说的那些话，明岑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你不要进来，我想一个人待着。”

  少年顿了顿，担忧地问道：“师尊，你怎么了？是心魔又发作了吗？”

  明岑耐着性子：“不是，你先离开吧，莫要来打扰我。”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异常，辞镜抬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怎么…生气了？

  门外安静了下来，但少年的气息依旧停留在那里。

  明岑烦躁地啧了一声，余光不经意间看向了窗棂，神色微顿。

  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辞镜又试着敲了敲门：“师尊。”

  半晌，里面都没有动静。

  “师尊？”

  察觉到不对劲儿，少年直接把门推开：“师尊？！”

  屋里空无一人，还残留着淡淡的魔气，只有被打开的窗在空中微微摇摆着。

  辞镜双手撑在窗户上，眉宇间的阴鸷丛生。

  白色的衣梢如闪电般掠过窗棂，屋里再度空无一人。

  *

  **

  “买包子，又香又热乎的包子！”

  “冰糖葫芦，又大又甜呐！”

  喧哗热闹的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老板，给我来一串。”

  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小贩连忙拿下一串冰糖葫芦，抬头看去：“姑娘，承惠三文…”

  声音戛然而止，小贩愣愣地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女子。

  他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

  金丝绣边纹的红衣明艳无双，衬得她肤白似雪，精致的五官如玉琢，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暖色的碎影，明明是张扬到极致的打扮，却硬是被她眉宇间的冷漠给压下去，让人不敢亵渎。

  见小贩半天没反映，明岑微微蹙眉，将钱丢在他怀里，直接拿过冰糖葫芦，转身离开。

  不理会频频投来的视线，明岑咬了一口冰糖葫芦，果子的甜味儿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真甜。

  她格外喜欢热闹的地方，每每心情不好时总会往这些地方来走一走。

  众生百象如镜中花，水中月，繁华又极其短暂。

  但就是这像极了昙花一现的喧嚣能给她一份令人心安的踏实感。

  行于人海中，似乎自己有这样的温暖与热闹。

  不是孤身一人。

  是能看到光的地方，不似魔渊里的黑暗和妖兽们的嘶吼。

  明岑笑了笑，将最上面的那颗山楂咬去一半。

  果真是，越靠近黑夜，就越渴望光明。

  走了一段路后，明岑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你怎么跟来了？”

  身后忽然笼下一道阴影，少年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弟子担心师尊会出事才跟着过来的。”

  明岑转过头，猝不及防地对上少年深邃的眼眸，心跳漏了半拍，气势顿时没了七成：“我…我能有什么事？”

  辞镜有些无奈：“师尊，您莫要瞒我。”

  “………”明岑，“我瞒你什么了？”

  辞镜蹙眉：“您的心魔是不是又发作了？”

  明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