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有帝辛这么一打岔，玲珑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便也淡了。

  没了那些心思，也不想费心去西海找龙皓的麻烦，玲珑瞪过帝辛后一时间竟百无聊赖起来。

  被骂了几回的帝辛这会儿倒是有眼力了，他慢慢吞吞的上前：“听说凡间这些时日多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尊主要是觉得无聊，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凡间散……逛逛。”

  散心两字到了嘴边又默默的咽了回去，帝辛及时改口。

  凡间……

  闻言，玲珑抬头朝天际边慢慢望了过去。

  天空澄净，日头懒散的穿透云层照射下来，有风拂过，云朵便随意的变幻了形状。

  风是暖的，此刻正是凡间四月天，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有那么一刻，玲珑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便好似那些痛苦的时日从来不曾有过，她从未身死，她和龙煜之间更没有孽缘一说，他们还是初见的模样。

  呵呵。

  玲珑樱色的唇瓣慢慢的扬起弧度，那微微弯起的眼瞳，笑容难得的恬静。

  她甚少笑的这般温柔，看的一旁的帝辛简直是胆战心惊。

  “尊主……”

  这一声，帝辛的声线都要发抖了。

  好在，玲珑很快收起了这个笑容，她端起架子，白了帝辛一眼：“本尊主又不是吃人的妖魔，这般害怕做什么？”

  帝辛的眼皮一颤，迅速的摆手：“没有没有。”

  玲珑哼了一声，也不同他一般计较，她懒洋洋的挥手：“你的提议不错，这凡间本尊主确实也好久不曾去过了。”

  得到夸奖的帝辛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他随意的挥来一朵仙云：“尊主，请……”

  玲珑点头，周身仙泽涌动之时，瞥见底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她轻皱了下眉头，抬手，一道淡淡蓝蓝的仙泽沉入西海。

  ——

  波光粼粼的水晶铺陈一地，宫殿简朴素净。

  这是新建的水晶宫，屋檐一角挂了一盏漂亮的水晶灯，沉苏两个字便在这流光溢彩中若隐若现。

  宫室外头有仙侍穿了凡间的衣裳来来回回，就连巡逻的虾兵蟹将也不例外的换了衣裳。

  若有熟悉的便会发现，这间宫室和沉苏在凡间的酒肆别无二致。

  此刻龙皓正端坐在宫室的床榻边上，一手握着榻上女子的手，一手看着折子。

  只是半晌时间过去，他手上的折子仍是方才翻阅的那一本。

  方才玲珑的放话传遍四海八荒，龙皓自然也听到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秋后算账什么的，他当初敢做，便丝毫不惧。

  只是现在……

  龙皓沉了沉眼睛，将手中的折子往小几子上一扔。

  女子枯瘦如柴的手倒映在他的眼瞳之中，这些日子，琉璃体内的生机越发微弱，形容枯槁，留给龙皓的时间并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了。

  心思定了定，龙皓握着琉璃的手便轻轻一紧：“阿苏，你喜欢酒肆，我便在龙宫为你造一个，你看我这么努力的留下你了，你也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一室静谧，龙皓得不到回应，他便一直孜孜不倦的在琉璃的耳边说着。

  忽的，龙皓握着琉璃的手微不可觉的紧了紧，龙皓整个人愣住。

  欣喜若狂的情绪还来不及扩散，一道淡淡蓝蓝的仙泽穿破他布置的结界倏然而至。

  “龙皓，天道轮回，报应有时，你好自为之！”

  玲珑冷冷淡淡的嗓音瞬间充斥一室，久久不散。

  报应两个字直戳龙皓的心底，他儒雅的面容迅速阴鸷下来，只是不等他发怒，床榻上的琉璃眉心忽然紧紧蹙起。

  “阿苏……”

  ——

  凡间。

  时光荏苒，不管多少年过去，凡间热闹的景象始终如一。

  玲珑和帝辛一前一后的出现在街头。

  周遭人流如梭，小贩热热闹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不怪乎天上的神仙们总说人间烟火。

  果真是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玲珑扬了笑容，眉眼间的狡點如初，她推推身边的帝辛：“你来凡间最喜欢去哪里？”

  帝辛一愣，对上身边玲珑笑吟吟的眼瞳，只觉头皮一麻，他不敢说谎，故而实话实说道：“回尊主，我平时不大来凡间的，偶尔……偶尔去花楼……喝……喝喝酒。”

  “哟，你还喝花酒呢？那你在凡间可有相好的美人啊？”玲珑一脸惊奇。

  提到相好帝辛的脸色不自然的攀上一抹红，开口，结结巴巴半晌才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出来：“倒……倒是……有……一个……姑……姑娘，我……挺喜欢的。”

  “还真有？”

  玲珑瞪大了眼睛，她一瞬间来了兴致，那双狡點的眼瞳晶晶发亮，“快带本尊主去瞧瞧！”

  玲珑素来是个急性子，几乎话音一落，就扯着帝辛的袖子往她记忆中花楼的方向走出。

  帝辛被拉扯着走了两步，连忙踉跄着顿住身形：“尊主，那个姑娘不是花楼的。”

  “哦？那是哪里的？”

  玲珑果真停下，那双眼瞳一瞬不瞬的盯着帝辛，一副他敢骗人就死定了神情。

  帝辛只觉头皮麻的厉害，对上玲珑，他自然是不敢说谎的，连忙解释道：“那个姑娘是皇宫里不受宠的小公主，我也是来凡间看帝雅的时候碰见的，之所以去花楼也是想向她们请教……请教要如何去讨小姑娘欢心。”

  说到最后帝辛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张俊脸彻底红透了。

  玲珑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她哈哈大笑起来，帝辛说的似乎愉悦了她，她笑的有些停不下来，直弯了腰。

  周遭路人探究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望过来，素来混不吝的小霸王居然第一次感到了尴尬，他站在原地，想去搀扶玲珑，又有些不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帝辛以为玲珑在笑话他，殊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行清泪迅速的从她的眼中滑落。

  她初初对龙煜动心也是这般大喇喇的去了花楼请教那些姑娘们。

  可一晃，她和龙煜之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玲珑就这么笑了好半晌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她直起身体，方才的伤感彻底消失。

  略过刚才的话题，她道：“去看看帝雅吧。”

  帝辛早受够了周遭路人的指指点点，忙不迭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