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健哥和喜洋洋却是听得一脸惘然，这一番夸夸其谈对于历史文化修养几乎为0的两小子来说可谓对爱驴弹琴了。

  王掌柜撒了二小子一眼，继续侃侃奇谈：“这金面具造型奇特，如鬼似神，大有远古的狂野色彩，不同于现世之鬼怪，正是古蜀国特有的器物，故而我一眼便认出来了。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这古蜀国消失人间数千年，如今文物怎会神奇现世，难道……老祖宗的古蜀国遗址被人发掘了不成？”

  小健哥却不以为然，想都不想：“这还用猜吗，肯定是古蜀国的遗址被人发现了，你家老祖宗的墓穴被盗墓贼掘开了，因此这金面具也就重见天日了呗。”

  王掌柜仍感困惑：“古蜀国乃远古神秘古国，位处偏僻的西南山川，山高林密，可谓人迹罕至不毛之地，这也是之所以许多年来不为世人知的原因，而且它的遗址具体所在至今无人知晓，如果被盗墓贼挖掘，还真有点不可思议呀。”

  小健哥道：“现在的盗墓贼相当猖獗，哪又挖不了的墓穴。

  你说北京人是不是更原始呀，比古蜀国还要古老呢，它老人家住的地方更是山沟旮旯不毛之地，就连它老人家的的头盖骨不都被贼挖出来了么，这古蜀国还有什么稀奇。”

  “北京人……是什么人？”喜洋洋好奇地突然插口。

  “北京人就是猿猴呀，就是在北京附近某处山洞里找到的头骨化石，史称北京人，就是咱们人类的祖先啦。”小健哥煞有其事地说道，貌似有根有据知识渊博。

  “健少，你……说猿猴是我们的祖先？”这句话真是惊世骇俗，王掌柜一脸的惊愕之色，犹如一头扎进了猴笼。

  听闻此语，喜洋洋也张大了嘴巴：“我们的祖先是猴子？都说是……女娲造得人好吧？”

  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装糊涂还是卖傻，小健哥正想不给好脸，撒眼一瞧，四面房间陈设古色古香，桌椅家具造型古朴，喜洋洋小贼梳着古典式小髻，王掌柜则长袍大褂地呆立那儿。

  这……这是……在哪里呀？小健哥突然头脑一阵时空错乱的眩晕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脑子里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刚刚从一个很熟悉的世界降临这个世间，前面那个世界又是迷蒙，又是清晰，又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仿若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就是怎么也触摸不到。眨眼间，好像就穿越时空投胎到了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就在身边……

  使力擦了擦眼睛，终于清醒了过来，——原来这是在古代啊！

  小健哥晃了晃脑袋，脑子里的杂乱记忆顿时烟消云散，想起刚才说的话，什么北京人，什么猿猴祖先，自己都感到不可理喻了。

  此朝此代文明尚未进化到科学层次，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还没有蛋生，难怪如此之语惊死王老板和喜洋洋。

  这猴子怎么能是人类的祖先呢？自古以来，先哲就告诉我们，天神女娲造就了人类，并且繁衍生息，人类是天神的子民，天神主宰着一切，天地万物都是神的恩赐，就连皇帝老儿都是神的儿子，又哪来的猴子祖宗之说？猴子是人的祖宗，若非痴人说梦，就是笑谈。

  小健哥虽是头脑一阵清醒一阵迷糊，可总觉得这个科学认知存在于脑海深处根深蒂固有据可查，却又记不起这个想法来自哪个星球。

  面对王掌柜喜洋洋强烈质疑的表情，小健哥心知封建世俗伦理的强大，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不禁面色有些难堪，腼腼一笑：“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穿越了，见笑，见笑了。”

  说着，眨眨眼，挠挠头，吐吐舌，那模样简直就是猴孙子的表白。

  喜洋洋素知少爷嘻嘻哈哈当不得真，看着就好玩，便拍手道：“少爷，你搞怪的模样可真像街头上的猴子呀，你就是我的小祖宗呀。”

  这话我爱听，哥本来就是你小子的小祖宗，小健哥飞去一个媚眼，转头王掌柜：“刚才小健不知所以地说了几句梦话，莫奇，莫怪，关于这件金面具的故事王老板接着说，小健虚心受教。”

  王掌柜方才缓过神来，这混小子大白天说胡话呢，差点把本掌柜惊死，实乃顽劣无常小儿，自己竟还当真了，实在是犯了痴。摇摇头，一想和这混小子讲解历史文化有点对牛弹琴的味道，还是长话短说吧，于是继续道：“这金面具虽然是远古之物年代久远十分稀有，具有一定文物考古价值，但它毕竟不过一张金箔制成的面具而已，工艺并不怎么精湛，也没什么文化内涵，远远比不上书画的品味高雅，玉石的生来高贵，瓷器的高深精湛，故而我说此物虽是风光，自身价值却不高。

  再者，远古文物乃蛮荒之物，原始质朴，虽有极高收藏价值，却没有多少市场价值。”

  说了一大圈，就是不值钱喽，小健哥有点丧气，嘟嘴道：“什么艺术鉴赏力什么高雅，爷不感兴趣也不想听，爷只想知道这玩意到底值多少钱？”

  王掌柜慢条斯理道：“一件文物是否值钱，首要的是文化价值，但最重要的还是看是否受人追捧，想收藏的人越多，它的价值自然就水涨船高，但这件金面具由于品相做工问题，所以艺术价值并不高，不会很受欢迎。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几乎无人问津，但参照同类文物，由于它的历史价值还是有的，估价约莫在三百两纹银左右，但也是有价无市。”

  小健哥大倒口水：“才三百两呀？太低了些吧，怎么说也是金子做成的。

  王掌柜你就不能多估量一点，你可是业界的行家，舌尖舔一舔，想说多少还不是多少。”

  王掌柜解释道：“健少，你说得太轻松了，我可不是天王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价格可不是信口开河的，是要遵循市场规律的，还要根据货品自身的品质才能判定。

  这面具虽是金子制成，但也不过一片金箔而已，分量也甚轻，这三百两已是远远超过了这面具金子的价值，这价都是高估了，至于有没有人肯收购还未可知呢，如果卖不出去，就算是金叶子也和一张纸皮面具没什么区别了，恐怕三百两也……”

  这越往下说，贬得越不成话了，再说下去恐怕连一张纸片也不如了。

  小健哥连忙挥手：“打住，打住。”

  强咽一口气：“三百两就三百两了，你行家，算你狠。”

  听王掌柜这么一说，小健哥像是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热情瞬间降了下来，说了半天原来是个叫好不叫座的玩意，通俗一点就是漂亮的花瓶中看不中用。从来都认为这金子做成的东西必定值钱，若是文物，必然珍贵，不想期望越高失望越大，算是长了见识，心里暗暗牢记，下次如果再遇上好事，一定要多个心眼。

  正寻思间，见王掌柜又撒眼看向那只大花瓶，喜洋洋正候在花花绿绿大瓶子边，殷切渴望着专家快些给鉴定一下，毕竟这件大家伙是自己亲手挑选的，而且少爷还亲口答应了送给自己，这大家伙要是能值大价钱，下半辈子就有指望啦，小靓妞也有指望了。

  但见王掌柜只瞥了一眼，看都不看了，似乎难入法眼。

  喜洋洋不由心急，连忙抱起大瓶子凑上前来，恳求道：“王掌柜，麻烦你先给鉴定一下这只大瓶子吧，无论如何也要估个大价钱呀。”

  这小子抱着大花瓶真吃力，摇摇晃晃，眼看就要一头栽倒。

  王掌柜忙伸手轻扶：“快些放回桌上，别砸了瓶子孩子。

  这孩子，大花瓶本来好好放在桌上，你又抱起来作甚。”

  喜洋洋摇摇晃晃，大花瓶总算还是稳稳着陆，这次可是横在了王掌柜面前，不优先鉴定也不行了。

  只听王掌柜不假思索，就是一声：“这瓶子本来就不值钱，你要是砸了，就更不值钱了。”

  喜洋洋一听，心窝咕咚一声，差点又一头栽倒。

  “王大伯，你可要舌下留情呀，小洋……还指望这个大瓶子卖钱娶媳妇呢。”喜洋洋言语都有些激动了。

  王掌柜睁大眼看着面前这个身高才四尺半的娃，嘴巴上没根毛，一脸稚嫩气，竟然想着讨老婆，真是孩子不大想法不少。

  而后轻吐二位数：“五十两。”

  后面再加个补充：“顶多就这么个数了。”

  喜洋洋登时心里哇凉哇凉，如坠井底。

  五十两？媳妇？似乎相差甚远。跟着少爷屁股后小半辈子，难得遇上这么一次捞外快的机会，为求保险特意选了一只最大个花瓶，没想估价竟如此之低，真是气昏个人。这卖瓶子娶媳妇的美梦看来泡汤了，喜洋洋舌头打结，几欲昏厥过去。

  “咋就这么少？好歹……这花瓶也是超大个？”小健哥也深感意外，眼见喜洋洋翻着白眼，连忙掐人中，才没致其彻底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