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作者:不不言      更新:2022-05-29 19:27      字数:2118
  顷刻间,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品质超好的坚果、水果、零食、红酒,全部都是金津横扫进口超市的战利品,不知内情的人可能会以为我们准备愉快地开茶话会。

  我们三个人都穿着我的睡衣,乍一看仿佛有三个我,其中两个分身坐在沙发上,另一个则慵懒地坐在地上。

  “来吧。”得曦主动提起杯,与我和金津碰杯。

  金津抿了一口红酒,苦笑着说:“你们知道可悲的是什么吗?就是即使是这么需要一醉方休的时候,我也不能喝太多,不然我的娃就没人管了。”

  得曦说:“没所谓,你心情若好,千杯不醉,心情不好,一杯就倒。老金,刚才我听小如讲了个大概,我问你,接下来你真的准备跟孟远那对狗男女一耗到底吗?”

  金津晃着杯子,一边盯着杯中的红色液体看,一边幽幽地回答:“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你们也看到了,好好很需要她爸爸。刚才我哄她睡觉的时候,她还说:‘今天在小如阿姨家睡觉,爸爸不知道我在这儿,就不能在晚上进来亲我的额头了。’我这才知道,原来孟远对好好有这么宠爱,我问她:‘爸爸晚上会去你房间看你吗?’好好说:‘会啊,爸爸会给我盖被子,亲我额头一下,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睡着。’听完之后,我的心里都挺不舒服,继续问她:‘宝贝,在你看来,爸爸对你好吗?’好好说:‘妈妈对我第一好,爸爸对我第二好。’我一直以为孟远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是在她女儿的眼里好像不是这种评价。”

  “当然,其实究竟算不算合格的父母,裁判只有一个,就是孩子。”得曦点点头,然后又继续说:“但现在的问题是,即使他是好爸爸,但却还是不够,因为他不是一个好老公。”

  我也知道很多话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却还是不得不说:“津,如果你实在不甘心,可以做最后的挣扎和挽留,但是如果孟远仍然去意已决,我们建议你最好也还是接受现实吧,毕竟婚姻是两个人协作才能进行的,靠你一个人是强撑不下去的。”

  金津又喝了一口红酒,说:“你们以为我没衡量过吗?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如果我和孟远离婚,接下来的日子无非两种,第一种,我不再恋爱、不再结婚,从此只和好好一起生活,那你们知道单亲妈妈会有多么难吗?孟远说是会给足我们生活费,可是如果以后那个女人横加阻拦呢?再加上他们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怎么样都不一定。就算我可以重新工作赚钱,那我和好好的生活质量也会大打折扣,而且一边工作一边独自照顾她,可想而知有多么艰难啊。第二种,就是我又恋爱或者又结婚了,幸不幸福暂且放到一边不说,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一个陌生男人和我女儿生活在一起呢?谁知道他会不会对我女儿心存歹念动手动脚呢?如果我带的是儿子,可能我就没这么多顾虑,但好好是女孩儿啊,我必须在各个方面都格外小心。你们说,上面哪一种会比我坚持不离婚要容易?”

  得曦听不下去了,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你啊,总是预先给自己设置好多障碍,听起来多惨多难,其实会不会发生都还不一定的。我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换做是我,离婚后我重拾自由,还依然住着大房子,拿着前夫给的抚养费,只和女儿两个人生活不知道会有多清净多惬意。如果我又遇到了相爱或者可以结婚的男人,怎么他就一定是变态呢,难道我是瞎的吗,是人渣回收站?我当然是找到一个比前夫更好的男人才可能再婚啊。到时候,我遇到了更棒的男人,我女儿又多了一个人疼爱,有什么不好呢?”

  我也继续加码:“我们再设想一下拖下去的结果,首先说,你和孟远没有离婚,他和那个女人彻底断了,心甘情愿回到你和好好的身边,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少,相信你比我们更清楚。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以下两种了,第一种,你们没有离婚,孟远依然同时保持着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等到他们的孩子出生,你们就永远过着二女侍一夫的日子吗?好好迟早会长大、会懂事,你认为有一天她会如何看待这个组合呢?第二种,你们拖了一年半载,孟远还是执意离婚,并且最终通过诉讼的方式达成了目的,熬到那个时候,你们三个人可能都已经筋疲力尽,失去耐心,说不定彼此更加心生怨恨,如果孟远彻底不念旧情或者受那个女人的蛊惑,收回所有曾经答应分给你的东西,那你和好好的生活就失去了保障……”

  得曦表示赞同:“小如说的这两个可能性明显概率更高。”

  金津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突然开始哽咽:“我承认,你说的也是我担心的……我好像怎么走都是死路……怎么做都是错……为什么我的人生这么处处是雷?为什么我的命这么不好……”

  我和得曦都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

  我轻声说:“其实人活在世,谁不艰难呢?只不过表现形式和时间点不一样罢了。我们所说的这些,跟你说的那些一样,都是可能性事件,没人知道你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它只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你也只能勇敢地去做选择。”

  金津擦着眼泪分别看看我和得曦,问:“如果是你们俩,会怎么选?”

  我知道我会这么选,于是实话实说:“我会选择离婚。”

  得曦也是不出所料地回答:“离婚,然后找下一个。”

  金津擤着鼻涕,摇摇头,然后哭得更凶:“好难啊!真的好难!怎么可以这么难?”

  与此同时,卧室里响起了好好的哭声,金津如踩到了弹簧般立刻站起身,用手胡乱地擦了几下眼泪,向卧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