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
作者:不不言      更新:2022-05-29 19:28      字数:2254
  董宇宽仿佛被“自杀”这两个字刺到,他既紧张又心疼地看着我,问:“什么时候想过自杀?是抑郁症发病期间的事吧?”

  “不只是。”我回答着。

  “宝贝,那不是真正的你,那只是受病魔折磨时的瞬间想法,你现在已经好了,完全康复了,你不会自杀的,永远都不会。”

  “对,我不会自杀的,那是因为我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可是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觉得死亡也没有很恐怖,活着也没有多美好。我很高兴你没有过这种体会。”我无限哀伤。

  “我确实没有绝望到这种程度过,对不起,我对你的了解和理解还是不够,是我太粗心了。”董宇宽开始责怪自己。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他已经做到几乎满分,可却还在对我道歉?我擦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今晚太过分了,也折磨到你了。”

  “宝贝,谢谢你今晚跟我说这些话,也谢谢你把自己的脆弱和伤疤揭给我看。如果你永远像对待别人那么冷静、得体,那我和别人又有什么区别?你一点儿都不过分,我也完全没感到折磨,今后和今晚的唯一差别就是,我只会更爱你。”董宇宽温柔地笑笑,将我拉进他的怀抱。我任由自己在他的臂弯里沉沦。

  董宇宽送我回了我自己的家,我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虽然情绪崩塌的频率变低,周期变长,但却好像永远不会消散殆尽。曾经我总是流着泪、抽着烟,独自扛到天亮,可是现在,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他像一个可以随时变换形状的器皿,让我心里暗黑色的液体永远被容纳,无论是流淌还是翻腾,无论是冻成冰还是被煮沸。

  我躺在床上,抱着小熊宽宽。董宇宽侧躺在我身边,用胳膊支撑着头,安静地看着我。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笑着说。

  我点点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从前,在广袤的‘萌萌森林’里,有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白熊,名字叫‘宽宽’……”董宇宽真的像给小孩子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娓娓道来。

  我被熟悉的名字逗笑,忍不住问:“是你自己编的故事吧?”

  “嘘,别说话,闭上眼睛认真听。”董宇宽提出了要求。

  于是我笑着闭上眼睛,将怀里的男主角宽宽搂得更紧,就这样一边听着董宇宽天马行空的鬼扯,一边进入了梦乡。

  凌晨四点,我起来上厕所,顺便瞥了眼窗外。天依旧很黑,恍惚间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晚上还是早上。在这个时间的马路上,我先后看到了打扫马路的清洁工、飞驰而过的出租车、货车、电动车,突然觉得真是没什么值得抱怨的。

  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真好。

  我拉开窗帘,揉揉惺忪的睡眼,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腰,我自然地向后靠了过去。

  “睡得好吗?”董宇宽关心地问。

  “很好。”我笑笑。

  “是不是我的故事太有催眠效果了?”董宇宽还好意思问。

  “嗯,讲得真好,丹麦有安徒生童话,我有董宇宽故事集。”我很明显在打趣他。

  “既然你这么有品味,下次给你讲个更好的。”董宇宽见杆就爬。

  “昨天那个故事最后讲的是什么?我睡着了,没听到。”我是真的好奇被他编成了什么样。

  “宽宽遇到了他心爱的小母熊‘广广’,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好敷衍的结局。

  “广广……还能再难听点儿吗?”我忍不住吐槽。

  “能,叫‘如如’吧。”董宇宽说完就迅速闪身,果然我一记老拳吃了空。

  中午下课后,刚回到宿舍就听到同寝的三个女生聊得热火朝天。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我随口问了一句,想创造点儿参与感。

  “小如姐,我们在讨论女权问题,谁也说服不了谁。”说话的叫孙禹乔,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南方姑娘。

  “乔乔非说现阶段已经基本实现男女平等了,我可不这么认为,如果真的平等了,为什么孩子还是几乎都随父姓?这就是男权社会最直接的体现。”易小松说着自己的看法。这个姑娘很有个性,说话直接,嗓门洪亮,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英气。

  乔乔立刻反驳:“我的名字就是父母姓氏的组合,我爸爸姓孙,我妈妈姓乔,因为我是他们的联结,所以中间加了个‘与’,跟‘禹’同音。”听到这,我只觉得这是个多么美的名字,又是多么有爱的一家人啊。

  易小松哈哈大笑:“你搞清楚,那你也依然是姓‘孙’,还不是跟你爸爸的姓吗?”

  赵红也加入了讨论:“我不知道你们城市里什么样,反正在我们村确实还是重男轻女的,比如我们家,我排老二,我有个姐姐,还有个弟弟,我父母就是一直想生男孩儿,生到第三个终于是了……”

  易小松打断了赵红的话:“我只从你的名字就能看出你父母对你多不重视了,‘赵红’,拜托,这个名字起的也太随意了吧!”

  赵红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表情有些尴尬,小声嘟囔着:“我觉得红红也挺好听的啊……”

  作为大姐,我必须调停一下了:“其实没有硬性规定必须跟父姓啊,跟母姓也是完全可以的,这就看夫妻之间怎么商量了。旧社会都随父姓确实是男权社会的表现,但现代人在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好像很少从这个角度出发吧,大多都是觉得不那么重要,跟着历史传统和社会习俗走就好了,说到底名字就是个代号罢了,不用想那么多。”

  易小松转而反驳我:“话不能这么说,很多权利都是从不在意而开始失去的,反正我要么就不婚不育,要么生了孩子就必须跟我姓易,名字我都想好了,大名叫‘鸿泽’,小名叫‘天天’。”

  我笑着说:“不错,以后你家孩子调皮的时候,你就可以说‘你说你这易(一)天天的啊’……”

  话音刚落,这三个妹子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