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亭烨半躺在病床上，阖着眼面无血色。

  嘴唇干干的裂开一道道血口子，几天内整个人直接瘦了一圈，高高的颧骨明显凸了出来。

  他的上半身被缠满了纱布，就像个一动不动的木乃伊安静地躺在那儿，发不出一点动静。

  很多的仪器设备从纱布下面钻出来，连接着各项仪表，时不时发出滴滴声，上面的指示灯闪个不停。

  炎墨轩低声说道：“师傅还没醒过来，医生说想要恢复可能会过一段时间……”

  “这都好几天了，还能醒过来么？”素秋低声问道。

  “能，一定能，师傅很坚强。”

  素秋缓缓摇头，“若是醒不过来，一辈子就成了植物人是么？”

  “……”炎墨轩无话可说。

  素秋这么聪明，轻易几句话根本打消不了她的顾虑，和她的职业习惯有关。

  素秋抬眸看着，呢喃低语“师傅……”悲恸的心情不言而喻。

  师傅戎马一生、铮铮铁骨，最后竟然因为两个女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素秋的手伏在玻璃上，贪婪盯着师傅的容颜怔怔看着。

  师傅真的老了，他眼角不知何时爬上了皱纹，两鬓也染上了白霜。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白亭烨一去不复返了。

  师傅……父亲……她缓缓摇头，还是叫师傅吧，她早已习惯把他当做师傅。

  这时，炎墨轩忽然说道：“秋宝贝我们该离开了，师傅需要休息。”

  素秋低低说道：“是休息么？难怪躺了这么久还要继续躺下去，那就好好休息。”

  她怔怔看了最后一眼，“师傅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一滴滚烫的热泪终于低落在她的病号服上，聚成了一滴晶莹许久才沉浸下去。

  炎墨轩推着她缓缓离开。

  临回病房前，他特意推着素秋在外面院子里转了一圈。

  初冬的暖阳照在身体上，暖暖的。枫树的落叶在地面铺了厚厚一层，远远看去火红一片，美极了。

  素秋的眸子只低头看了一眼红叶，便缓缓抬眸看向远处。

  风景再美，无心欣赏也是白搭。

  炎墨轩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秋宝贝我们回去吧，今天还有点滴。”

  素秋轻轻点头，“好。”

  炎墨轩薄唇紧抿，五官的线条绷得很紧，一声未吭推着她回了病房。

  他没忘记上一次她还不停地向他抗议不要吊水，不过几天光景，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么？

  忽然胃里一阵翻涌，“呕……”素秋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把头歪在一边。

  孕吐反应。

  痰盂就放在床下，炎墨轩迅速拿出来放在外面。

  但是素秋干呕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反而把自己吐得眼泪朦胧。

  炎墨轩紧紧抱着她，一脸心疼：“秋宝贝辛苦你了，我真恨不得替你受这个罪。”

  “傻瓜。”素秋淡淡看他一眼，“是女人都要经历的，没办法。”

  “想必当初我妈妈生我的时候也是受了不少罪的，最后为了我，自己放弃了解毒。她好傻，若是当初直接放弃我该多好，现在哪里还有这么多事发生。”

  “这样，她就能和师傅一直在一起，等转业后，两人就能领结婚证，生得孩子就不会是私生子了。”

  炎墨轩脸色一沉，“秋宝贝，你别瞎想。你父母的爱情是至高无上的，你不可以把他们想得这么卑微。”

  “卑微？”素秋冷笑，“他们未婚先孕，我难道不是私生子？堂堂郁家的千金竟然连结婚证还没拿到手，就先怀上了，这叫什么？难道不是犯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