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无清入的御史台，也管这些官员的，行监察之职，她若潜进大佬里去审问尹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未无清闲来无事。

  “永清啊，今日是你来文渊阁第一日，今日也没什么大事，你便也可早早回去。明日早些来便可。”杨阁老如此说道。

  未无清点了点头，起身告退。无事做还空留着作何？

  文渊阁确实没什么事务，是个位高权重责任轻俸禄还高的妙职，除非今上召见或者朝中有什么大事。向来是今上或未泓、苏瞻与三省之人有什么想法，用不着文渊阁的。若朝中无大事，这些个什么大学士就都是个摆设。且这些人都是老腐朽，也无什么远见了。朝中之人，多是开拓创新锐意进取的。

  只是在文渊阁最不高兴之事便是一堆老头子在此，气氛庄严肃穆，实在令人难以喘过气来。好在未无清在一个独间里。

  杨阁老看着未无清远去的背影，衣袂飘飘，真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

  今日事少没错，只怕往后之事会渐渐多起来的。这里一堆糟老头子，唯独未无清一个后生，今上还特地命他好生照顾未无清，怕也是希望栽培未无清成为中流砥柱之意。

  哎，若是当年，未无清与她父亲、二叔一同争夺那进士科状元，也不知是谁输谁赢了。

  “哎，杨老，你就如此放走了那黄毛丫头。还未到时辰便早早走了，不合规矩。”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务，我有分寸。”杨阁老如此说道。

  与杨阁老对话之人正好是这些人中最腐朽最不懂变通的，姓林。

  这位林阁老自然知晓在杨阁老此处占不了什么好处的，他当然要暗中去做了。反正他一直看杨阁老不顺眼，今日也算抓住了杨阁老的“嫡系”，还不好好的动手？

  他根本也不怕未泓，他认为，就算是未泓，那也是要守规矩的。

  他便召集了一群人，准备明日早朝参未无清一本的。

  ……

  “阁老，听闻那些乌合之众在密谋着要参未学士一本呢。”

  杨阁老听人如此说，他自然也不会着急，反倒是淡定地喝着茶。

  “任他们去闹吧。你也晓得他们是乌合之众。”杨阁老笑着。

  “且看着吧，未大学士那三寸不烂之舌，定能扭转乾坤的。”

  未无清第一件事当然是去寻战止的。

  战止此刻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他还在审着尹仲呢。尹仲嘴硬得很，什么都还没有交代。

  前世，尹仲的罪名里可没有修空心大堤这一项。他也头疼得很，这，他也乏了。这些事，他还是希望未无清可以出手，但就怕尹仲招供出什么不合未无清听的。

  现在，也只好找未泓来了。

  他实在是疲惫得很，已经审了一天一夜了，什么大刑也都上了一遍了。战止都快坚持不住了。

  他眉头紧皱。

  “白裕，去请未丞相。”

  他用手撑着头，眼皮也闭得紧紧的。

  他长叹一口气。

  未无清到了太府寺，见不到战止，也都问了太府寺之人了，皆言：近日都没有见到燕王。

  未无清便纳闷了。

  她便折回去看她爹。

  可，她也没有寻到她爹。

  这还真是诡异。

  ……

  未泓穿过长长的过道，这里阴暗潮湿，甚至可以听见老鼠叫。

  有一名黑衣男子在前为他举着火把引路。

  火光黄黄的，看起来倒丝毫不觉得温暖，甚至有些凄寒阴森。

  他转过许多弯，终于来到此处。

  这里有极其浓重的血腥之气，除了脚步声再没有旁的声音。

  “到了。”

  “嗯。”

  一男子起身向未泓行礼。

  未泓点头回敬。

  未泓一个箭步走到那个被绑在刑架上的人面前，捏着他的颚骨，冷冷道：“盐水！”

  论狠，未泓是真狠。

  哗……

  邢架上的男子感到刺痛，痛醒了。

  他的头发还滴着水，他的衣裳贴着肉，身上尽是斑驳的伤口。

  未泓转过头看着战止。

  暗想：这小子还真是下狠手了。

  战止自然晓得未泓为什么望着他。

  “太傅，劳您审了。我已经熬不住了。”

  未泓对着战止点了点头。

  未泓是笑非笑地望着尹仲，一个箭步上前……

  战止瞥见未泓这样的笑他都觉得背脊发凉。想了想，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过不了未无清这一关，他父皇心心念念的是萧楚楚，他太傅遇上与明婉琰有关的事便不能冷静。

  未泓捏着尹仲的下颚，紧紧盯着尹仲的眼眶。

  “你当年做了什么事情？”未泓轻声问道，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尹仲笑了。

  未泓眯了一下眼。

  “说！”

  未泓只说了如此一句话。

  “当年之事，现在来追究，还有何意义？”尹仲侧过头，回避未泓的目光。

  “你知晓的。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说！”

  尹仲还在思量。他不知是说还是不说。

  她是她的女儿，他一向心悦她，放不下她，那，她的女儿安逸过一辈子，他自然也是期望的。可，他的女儿呢？他现在是罪臣，她若果现在做尹家人，那她指不定前程如何黑暗。未泓也定然会护她荣华。只要她是未家人。

  尹仲真的太难抉择了。

  他真希望未泓就早早死了。

  尹仲始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没想到，他也会想做一个善人……

  未泓下手自然只会比战止更狠。

  “你若是想审问我的罪行，我自可全都招认。我做的，我定然是认的。若你想问当年之事……我无可奉告。”尹仲坚决至此。

  注定难以审出什么来的。

  未泓可不会放弃。

  大不了，他便不追究当年之事了。只是，这误会又是一切的根源。

  “空心大堤是我做的，银子是我贪墨了。银子也都花出去了。还有什么别的罪名，只要有证据，我就都承认。”

  战止想不到，尹仲会招得这样爽快。当年究竟发生何事了？他将那些要斩立决的罪名都承认了，也丝毫不去申诉。这显然是为了逃避。战止不理解。

  未泓摇了摇头。好，大不了，那他就认了，都认了，都是他的错也好……也不必如此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