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瞎

  隔天，等乘阳知晓他娘去那里时，叶季已经到了林府了，乘阳当下立刻赶马到了林府，虽说与林大人相处以来，觉得此人算得上是端方君子，可……绝对不能让娘再受任何委屈！哪怕半句话都不行！！

  乘阳马不停蹄的到了林府，递上名贴，不消半会便被人迎了进去。

  林府泼墨阁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林顾手里卷着本书站在盆景旁对着将一袭青杉穿得清新俊逸的乘阳问道。

  乘阳看了看两鬓如霜，面容清秀的林顾，躬身行礼道：“一直以来，多得林大人厚爱，只是平日不敢上门道谢，今日恰逢家母与林夫人有约，便厚着脸皮跟着过来了。”

  林顾看着两手空空，连小厮都没带的某人，心想，嗯，确实够厚脸皮，“既是如此，那便进来与我手谈一局吧。”

  “是。”乘阳跟着进去了内室，随着林顾坐在榻上，不经意抬头，心里一震，正对面的是一幅仕女图，图中女子穿着一身霞红简约衣裙，额上火红的花钿，将画中女子的双眼衬得流光溢彩，女子灵动活泼，满眼笑意，像极了山中无拘无束的精灵。

  乘阳当下心里百感交集，细细看之，从作画的手笔来看，作画之人对画中女子的感情缠绵蕴藉，不像是要无情弃舍之人。

  乘阳心情复杂的看了看跟前古井无波的男人，难道被丢弃的真的是他？！

  “林大人，此图中女子是？”

  “吾妻。”林顾淡淡的说。

  “林夫人？”

  “嗯。”

  “……”乘阳眨眨眼，心想，真当别人眼瞎啊。

  乘阳又望了一眼仕女图，突然想到这几天娘的装扮，怎么有点堵心……

  与林顾在泼墨阁相顾无言的下了几盘棋后，便听到小厮来报，内宅的宴会散了，乘阳顺势拜别。

  林顾：“……”

  这小伙子到底是来干嘛的？

  ……

  叶府

  叶季懒在贵妃椅上，得意洋洋的对着镜子的自己，在心里猛夸；啊！太棒了！叶季！你太棒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来！！！哈哈！！！我真是太能装了！哈哈哈。

  当下决定，中午就让丫鬟去京城里有名的酒家——客似云来订一桌席面回来！！

  “吉祥，去客似云来订一桌席面回来，咱们中午好好吃一顿！”叶季高兴的吩咐着。

  “是，夫人。”吉祥应下。

  “瞧夫人一脸喜气，可是在宴会上遇到什么喜事？！”如意笑意盈面的问道。

  “……”叶季一顿，丫的，貌似这事不能说，难道要跟丫鬟说，你家夫人很是高明，能瞒天过海，啊呸，傻子都不能做这事！可请宴的话都说出口了，怎么办？

  “嗯……在宴中吃到一道客似云来的菜，十分喜欢。”

  “听说客似云来的菜谱都是蓝璃公子拟订的，那位公子连御膳都能点评出个子卯寅丑来呢。”如意将点心放在叶季面前轻声细语道。

  “……”那条贪吃的蓝色龙也在京城？嗯，现在将人叫回来不知道行不行，呜呜，连菜都不想跟他吃同一家，万一被他碰到看穿了怎么办？！！叶季低头想在椅子撞撞头，这日子过得太心塞了！！

  “……”如意看着沉默下来的夫人，瞄向一旁沉默的连嬷嬷，心里有些发怵，到底是哪句话惹夫人不高兴了？

  乘阳拜别了林顾后，本想直接打马回府，走到半路，又想起了那幅画，马绳一勒，往珍宝阁那边去了。

  ……

  “掌柜，店中可有红宝石头面？”

  “掌柜，店里有红宝石头面吗？”

  在柜前的乘阳看了看刚进门便同自己同声问起的少女，蹙了蹙眉头。

  “有，有，有，二位请稍等。”珍宝阁的掌柜笑着回道，“小伙，快去库房将那两套红宝石头面拿出来。”

  少女斜瞄了一眼乘阳，便转头进了待客室。

  乘阳无所谓的挥挥手让在旁连连躬身致歉掌柜跟过去，自己便抱手斜倚在柜台门，蹙眉低头思绪万千，待伙计抱着两个檀木盒出来时，随手拿起上面的那个，放在柜台上察看起来。

  伙计停了停便抱着另一个木盒进了待客室。

  少女打开伙计送过来的头面，皱了皱眉，这套头面看起来高雅脱俗，却不太符合她此时的年纪，“掌柜，可还有？”

  “七小姐，红宝石头面有价无市，店里有两套已是东家看到这套都是精品才咬牙收的。要不您再看别的？”珍宝阁掌柜都快疯了，收了这两套头面都有两年了，一直无人问津，今日倒好一来来了俩，还同一时间！

  “唉~算了，我再到别处看看吧。”谭迦韵颦眉轻叹。

  掌柜苦着脸跟在后面，这位七小姐，是礼部尚书谭谨之女，在家排名第七，深受其祖母宠爱，每月都要来珍宝阁里买各类物件，这套阙风她不喜欢，倒也没什么，就怕她到别家看中后不再回来了！要知道京城可不只单单他一家珍宝阁。可外面那位是今科状元，状元倒是没什么，但架不住他深受皇宠啊！两位都是不能得罪的主！为啥要同一时间来啊？！！

  迦韵走出待客室，又斜瞄了一眼在柜台边歪头疑惑的青衣男子，恰好看到他摆在柜台上的红宝石头面，眼睛一亮，呀，这套太漂亮了！优雅精致，轻巧剔透。谭迦韵拉了拉婢女，往后站了站，想着若是青衣男子看不对眼不要的话，就上前买下来，迦韵盯着还在摆弄头面的青衣男子，在心里暗暗惊呼：哎呀！你手劲小点！别碰那里的金线！别摸红宝石！

  乘阳在她们一出来便知晓了，以为她们要马上离开了，却不想两个人往角落那里站了起来。

  乘阳没理她们，拿起发簪晃了晃，碰了碰用金线镙的小花，又戳了戳红宝石，心里想，这套头面看起来应该算不错吧，感觉有点小，有点轻，不过轻一点戴着可能会比较舒服吧，嗯，算了，到时若娘不喜欢，那再买便是。看完转头对着一边僵笑的掌柜说：“包起来吧。”

  迦韵见他放起来要买，心里一跳，连忙福身行礼开口出声：“这位公子，能否冒昧问一句。”

  乘阳转身看向她，点了点。

  “失礼了，公子买这红宝石头面是送给……”迦韵脸上发红，觉得尴尬极了，想退，可这套头面又极得心意。

  “送给家母。”乘阳看出少女的不自在，微微错开身子回道。

  咦！太好了！迦韵神情一下子变得活泼起来，“这位公子，要不，您再看看这套！”迦韵连忙让店里的伙计打开给她看的那套头面递给乘阳。

  “……”

  迦韵看到沉默不语的乘阳，急忙上前两步，“公子，伙计手中的这套头面大气高雅，配鬅鬓、百合髻都是极好看的。而您手中的这套若是配这两种发髻就显得单薄了些。”

  乘阳闻言转头看向珍宝阁掌柜，珍宝阁掌柜连忙接口道：“这位小姐说得没错，公子您手中的这套趣云轻巧灵动，适合垂鬟分肖髻这种结鬟式发髻，而小姐这阙风则比较适合抛家髻这种盘结、结椎式发髻。”

  乘阳听了一耳朵的什么鬟什么髻，半点都不懂，便仔细的看了看那套阙云，嗯，宝石是比较纯净些，金丝镙的花样也多些，看质量是要比之前那套略好些，嗯，买最好的总归不会错，“好吧，那就将这套阙风包起来吧。”

  迦韵激动的上前福身道谢：“多谢公子割爱。”

  乘阳回礼，“无须多礼，各取所需罢了。”

  乘阳等伙计包好，结完账拿着便回府了。

  “小姐？”婢女拉了拉愣神的小姐，迦韵一惊，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哎！快羞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