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

  翌日

  叶季好好的将自己捣饰一番，又让乘阳和播光好好整治整治自己，顺便把林顾扔给连嬷嬷照顾，安排好一切后，便早早的在厅里面等着了。

  “娘，我们待会该如何称呼张夫人？”播光背着手好奇的问。

  “呃，叫奶奶？”叶季皱着眉不确定的说，“不行！师父才大我十岁，让你们叫她奶奶，我会被打断腿的！”叶季惊悚的迅速撤回刚才的话。

  “叫师祖？好像更老。”播光耸耸肩说道，“那叫师太？”

  你才师太！！叶季翻个白眼给他。

  “叫姨母吧，听娘说，姨母是亦师亦母亦姐的照顾着她，重点的是姨母的年龄又不大。”乘阳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样可以！！还是乘阳会说话！叶季赞同的点点头。

  这时，叶府门口来了辆马车，慢悠悠的下来一位气质端庄，温润如玉的夫人。

  从马车下来的贺曦，马上便被叶府的小厮迎了进去，跟着小厮刚进大门，门旁内的叶季便委屈巴巴的咬着唇候在那了。

  贺曦眉头一皱，对着小厮吩咐到：“关门！”

  叶府的门房一愣，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乘阳。

  乘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得到指示的门房迅速的将门关上。

  “将你娘给扶进来。”贺曦对着乘阳道。

  “是。”乘阳恭敬的回道。

  进了大厅，贺曦在主位旁的椅子上落座。

  “师父~”叶季跟过去乖乖的跪在贺曦的面前。

  乘阳和播光皱了皱眉有些不适，但自己的娘亲都自动自觉的跪下了，倒是不好说些什么，只能跟着跪下。

  贺曦扫了一眼跪着的乘阳和播光，撇开他俩，板起脸对跟前的叶季咬牙道：“这会知道错了？！”

  叶季不敢看向贺曦，低着头缩着肩回道：“我知错了~”

  贺曦冷笑道：“呵，能耐了！啊！十七刀！！十七刀！平时不是怕疼怕得要命吗？！啊！你就那么傻不拉叽的全顶上去！啊！还去给他解毒！你是脑子里进水了吗？！”刚才的贵夫人形象荡然无存。

  “啊？其实……我……我……我没中那么多刀，就两刀，两刀~”叶季弱弱的反驳道。

  “呵~打量我没在场是吧，若是当时我在场，我定是日日在你的伤口洒些盐水！看你还敢不敢轻狂！还敢说只是两刀！！”贺曦气愤的斥道。

  “师父~~”叶季软软的叫道。

  “别想混过去！胆子肥了啊，帮人家挡刀还不够！还去帮人解毒！你咋不上天呢？！！”贺曦咬牙切齿的道。

  “我……我……只是……报恩……”叶季战战兢兢的说。

  “报恩？！再大的恩情就在你中了十七刀时，就已经还清了！！剩下的管他去死！！”贺曦怒道。

  “我……我……救……救……人一命，胜……胜……”叶季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贺曦说不下了，只能再次软软的叫道：“师父~~我知错了。”

  贺曦看着眼前乖巧跪着的徒弟，眼眶发红，这个傻丫头，正直善良，别人对她三分好，她能还人十分，虽然在这件事里，叶季做得没错，可……在她心里，她情愿她做错，情愿她保护好自己！

  贺曦用手绢压了压眼角，压着脾气的说：“这两天收拾收拾，跟我去开封，那里有个大夫，你跟我去看看！起来吧！”

  “哎~”叶季欢快道，当初一见面就知道师父会为了在林府时受伤的事发飚，以前师父可心疼她了，为了能在习武时少受些伤，师父可没少花费心思，单单是药浴就费了不少钱，张家的束脩大部分都花在她身上。师父刀子嘴豆腐心，重要的是现在她人好好的，只要乖乖认错，就能争取宽大处理~~

  叶季起身后，拉着乘阳和播光向贺曦介绍道：“师父，这两只是我的崽崽，乘阳和播光。”

  “姨母好。”乘阳和播光躬身行礼道。

  “嗯嗯，好好好。”贺曦微笑道。

  贺曦看着两位俊小伙，有些疑惑，当初可没听说叶季真跟了林老爷啊，况且她当初又受伤又中毒的，林老爷不可能那么禽兽吧，而且，看起来两人也不像叶季，这是……捡的？

  贺曦心里思量着，一手拉着一位，细细打量：嗯，是不像。

  “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贺曦招呼丫鬟将礼物呈给两兄弟。

  “多谢姨母。”两兄弟接过丫鬟手上的文房四宝回谢道。

  “来，来，坐，坐。”贺曦招呼道。

  两兄弟在旁边的圈椅落坐。

  叶季拉过圆凳靠着贺曦旁边坐。

  “师父，我可有师弟或师妹？”叶季问道。

  “有，一个师弟一个师妹。现都跟着我们回京了。”

  “是……龙凤胎？”叶季不确定的问。

  “是啊，一个特调皮，一个很安静。”贺曦温柔的回道。

  “呀！那可真巧，不过，我怀的是双胞胎！两个都是男的。”叶季笑道。

  “怀？”闻言贺曦脸色有点发青。

  “啊。”叶季怯怯的回道。

  “这么说他们是你亲生的？！！不是捡的！！”贺曦努力压制着要暴走的怒气道。

  “呃……不是……捡的……我刚才不是说……他们是我的崽崽了吗……”叶季心惊惊的回道。

  “……他们爹是谁？！”贺曦平了平心绪道，或许不想她想的那样，或许是后面找个人重新嫁了。

  “除了林顾还能有谁啊，我一直就只有他一个啊。”叶季苦着脸道。

  “还真是他！！林顾？！！这个畜生！！！他还是不是个人！！！啊！那种情况下还对你下手！！”贺曦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掏出铁扇，“我要去宰了他！！！！”

  “师父，息怒！”叶季一慌，连忙抱着贺曦。

  “姨母，请息怒！”两兄弟站起来拦着劝道。

  “师父，当时，情况特殊，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您不是知道我帮他解毒吗？我就那样解毒啊。”叶季抱着贺曦。脸色发胀的劝道。

  “……”怒气冲冲的贺曦看着脚下委屈巴巴的徒弟顿时心里一疼。

  转头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两兄弟，又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叶季，努力的压下心里的怒火。

  “放手！坐下！跟我好好说说这十几年，你怎么过来的！”

  看着表面平静下来的贺曦，叶季暗暗的松了口气。从桌上添了杯茶给贺曦，便一五一十的将这十几年的经历都跟贺曦简略的讲了一下。

  “这些年真多亏了源长大人和平安大夫这些贵人！”

  “竹篁源在哪个方向？”

  “在朝南。”

  确定好方向后，贺曦起身正式的朝南方的竹篁源躬身答谢。

  “你当初奉了什么礼回谢？我这里有一座不小的树化石和一块质地上乘的和田玉，改日有空，你把它们送给源长，平安大夫的话，开封那边有不少的药园子，回去我搜一搜，拿些稀罕的药物去答谢吧，虽说是小小的礼物，但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听完贺曦的话后，叶季脑袋有些空白：“奉……奉礼？”

  “嗯。”

  “……卤水算吗？”叶季低低弱弱的问。

  “……！！！”贺曦横了她一眼，“你就天天的送卤水过去！！”

  就知道这个家伙不靠谱！还好问了一句！回去礼再加多两层！贺曦在心里暗自打算。

  “呃，也……没天天，就……一……次，就……刚进源的第二天，然后……都是源长自己到摊里买的。”叶季越说声音越低。

  “……”贺曦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叶季的脑门，转眼一想连忙问道：“那乘阳他们的拜师礼呢？”

  “呃，一杯……白……开水……吧。”叶季捂着脑门弱弱的回道。

  “……”贺曦两眼翻黑，源长他们到底是有多倒霉才招了你这货！！！还吧？！！！

  旁边坐着的乘阳和播光偷偷的对望了一眼，呃，这个姨母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凶了些，但看她的言行举止也是个护雏的，之前的一丝不快也随着她的连连发问而消失贻怠了。

  “姨母，在篁源不必过多拘束世俗，只要……”播光刚想替娘开脱开脱。

  “你有学医？”贺曦转头打量一下播光的打扮便问。

  “啊？嗯，跟着平安大夫学了几年。”播光神态自然回道。

  姨母这话题转得太快了吧，幸好他一直有认真听着！

  “那医术如何？”贺曦皱着眉问。

  “呃，近几年在外，略有薄名。”播光尴尬的回道。

  “在哪？”贺曦继续追问。

  “呃，……开封。”播光不知所措回道。

  “开封？那你可认得竹青神医？”贺曦不断问道。

  “呃……这个……不巧，好像……是我。”播光哭笑不得的回道。

  “咦？！！”贺曦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播光。

  “呵呵。”播光有点不好意思。

  “来，帮你娘好好看看，她身体怎样？”贺曦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叶季，拖到播光面前，“诊了后说实话，我是你娘师父，天地君亲师，啥事我都能替她作主，你娘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若是……就算是拼了老命，我也要替你娘出头。”

  “不是，师父，林顾没负我。”叶季面红耳赤的分辨道。

  “闭嘴！被美色迷了眼的人，没资格说话！”贺曦斥道。

  “……”叶季一哽，呜呜呜，师父能不能别这么拆台？！我还有两个孩子在面前呢！

  “……”乘阳：还好，我提前清了场，让丫鬟小厮都下去了。

  “……”播光：厚，娘这毛病总算有人治了！

  播光默默地将旁边的桌子拉过来，细细的为他娘再诊了一次脉，其实几天前，他刚诊过了，出来到现在，每半年，他都会过来帮娘和哥哥诊一下脉，没办法，他们所处的环境太乱，怕别人下黑手。

  有人说，医者不自医，那是怕大夫在诊断过程中混入自己的主观意识，但是他不仅仅是只学医术。

  可……这些他现在都不敢说，怕被姨母的眼刀子砍！

  “姨母，娘的身体康健，并无不妥。”播光老实的回道。

  “那之前的毒呢？”贺曦不放心的问道。

  “早就被平安大夫给解了。”播光抿了抿唇说，听平安大夫回忆说，当时，他是把娘当小白兔来用的，还把解药的难度提高了，想着反正有那么多年可以试，就挑了个难的，要在不伤身体不过人的情况下将药解了，因为这种药男体比女体容易解多了。却没想到第三年就将药给解了，害得平安大夫凭空失落了好久。

  贺曦拍了拍胸口，定了定心，拖着步子的回到了之前的椅子上，还好还好人没事，人没事最重要，账可以以后慢慢算，若是人伤着了，账算得再漂亮，也得不偿失。

  叶季像狗腿子似的跟着回去了。

  看着这样的叶季，两兄弟的嘴角抽了抽，是有了保护神后，连形象都不要了吗？！

  贺曦回到椅子落坐后，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看了看乘阳和播光，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叶季，暗暗的叹了口气。

  “现在你是想怎么办？继续装着不认识林顾？”

  “啊，……他已经在府上了。”叶季一震连忙回道：“怪不得师父一进门就让门房关门，原来是怕林顾知道啊。”

  贺曦翻了翻白眼：那只是一小方面，最重要的我那是怕你在门口就抱着我哭！让人凭空看笑话！

  贺曦不理徒弟的蠢问题，继续问道：“他知道了？不是前段时间还瞒着吗？”

  “……他病得要死了，师父知道吧？”叶季问。

  “我不知道。”贺曦干净利落的回道。

  “……”叶季一哽。

  接下来叶季便将林顾为什么病了的事告诉了贺曦，“最后，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直接杀到我这！”叶季委屈的扁扁唇。

  “我们也不知道。”乘阳紧皱着眉说，“当时我们去探望时，明明蓝师叔和林夫人都说他快不行了，可等我们见到时人却好好的，除了身体确实虚弱不堪。”

  贺曦沉思了一下，最后说道：“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暴露，那现在我们先不管，我们先说说以后的事。你们俩兄弟先出去，我有话跟你们娘商量商量。”

  “是。”两兄弟起身退出。

  贺曦看着两兄弟完全走出去了，才转向叶季，面无表情地问：“按你现在的情况，林府众妻妾无子，而你确实育有两子，你是想回去当平妻？还是挤掉林夫人？”

  “都不想！”叶季想都不想的回道，“之前被迫当妾，我也是只把自己当物件摆在那，我不招惹林老爷，林老爷也不来招惹我，我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当成死物般的呆着。可……人算不如天算，在后面却有了纠缠，我便已经打算好辞掉妾室名号立即离开，但当时情况危急，毕竟是救过我的命，也不好直接撒手离去，便想着能尽一分力便一分力。”

  “尽力尽到差点把自己搭上去！”

  “呃，呵呵。”

  “继续说。”

  “林府危机解除了，我也养好伤要走了，但……谁知道会来这么一出！当时若是不救，按照林顾的那心结，那林顾……就死定了。”

  “呵，就真把自己搭进去了！”

  “师父~~”

  “你呀你！不过，幸好及时止损，若是当时你有那种龌龊心思，我肯定会把你揍死了去，省得脏了这地！”

  “师父~”

  “唉，两情相悦，本是一桩美事，偏偏……唉！你……这是孽缘！”贺曦叹息道。

  “嗯，我也觉得是。”

  “那就不跟他们相认，守着两个儿子，清清贵贵的当老太太。”

  “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叶季欢喜的用力点头附合道。

  在门外转角处被洗砚搀扶着的林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