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非生了一双极锐利好看的眼，幽深如潭，玄奥莫测。他眉目英挺，面色白皙，竟比女孩子更加好看。更难得的是，他身架子极好，明明一套普通的蓝衫却衬得他身量修长，一双大长腿笔直好看，格外吸晴。

  当她坐下的时候，大长腿便不得不微微曲着，看样子有些难受，但他还是坐得端正笔挺，应是长年在军中训练养成的习惯，反正吸引的风玉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殿下，你的伤……？”被长公主一直盯着大腿看，景非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才缓声开口，他的声音很好听，低缓如同潺潺流水，却并不嘶哑难听。

  风玉衡这才移开目光，心想，“白殊的排名虽然高了景非两名，身材比例却并不如他这般优秀的吧。”想完又觉得自己怎么犯了花痴病，真是要命。

  连忙凝肃神色，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确定自己的上衣并没有零乱不堪才拂开垂在肩头的乌黑长发问，“你们为何来到昊城？”

  提起正事，景非也正了正神色回答，“红妆和彩屏赶来找我的时候，我确实有些意外，当初为了营救红妆，我很早就派李叔和金慎前往昊城潜伏，未料他们打草惊蛇，引来龚世昌的追杀，幸亏殿下相救才能脱身，实属万幸。而若不是殿下出手救出红妆，言国又遭逢内乱，无瑕顾及夏沐的命令对凉国余孽继续打压，我们也没有机会潜入昊都。”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并不杂乱无章，风玉衡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蹙眉问道，“你说言国一直在奉夏沐的命令暗中打压我国子民？”

  “确然，夏沐忙着招兵买马，听说是想攻打玉国，所以清扫凉国余孽的事宜便都交给了言国去办，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倾家荡产与千机阁达成交易，促使龚世昌提前造反，令言国内乱，否则我们也没有机会与殿下重逢了。”

  景非的话让风玉衡一愣，半晌才问，“与千机阁交易？”

  “不错，若非千机阁的人在言国皇室和龚府两处内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让龚世昌误以为言国国主急于在崩逝前为言明川清扫障碍，除去龚氏，他也不会提前造反，落得如今的下场。可见白殊此人，确如传闻中的厉害。”

  风玉衡沉默了，这件事的内幕她初次听说，简直骇人听闻，原以为当日“琳琅阁”的掌柜不肯收她寻人的剩余尾款，只是因为“景非”的缘故，如今想来，难道白殊早就猜出她的身份，因“千机阁”与景非有笔重要交易，所以才不在乎区区四百两银子？也是因此他后来才会在言国皇城内救下自己，没有让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于言明川面前？

  良久的沉默后，风玉衡抬头见景非并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心知他是在等自己说话，便将自己如何从凉国的天牢里逃出，如何溜进言都寻找他的踪迹，又如何救下红妆，如何遇到言无泪，诛杀宋琅，被白殊救下，又同言风渡相见，被一品暗客追杀等等细节全盘脱出，只是隐瞒了自己来自异世和元神内暗藏一只九尾狐的事情。

  听完这些，景非自然震惊无比，他从未想过长公主的修为境界竟如此之高，竟能诛杀言国国师宋琅？那个八品上的高阶法师？

  而且，他更不知道因为长公主插手诛杀宋琅才使言明川扭转劣势，夺回国权，真是意外。

  景非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才将这些事情消化，深深吸了口气道，“殿下，恕我直言，你当日答应言无泪的交易，可是觉得他们真会因此承恩于你？”

  风玉衡却苦笑道，“不，我只是不愿亲眼见到亡国之事重来一次罢了。”

  闻言，景非幽深的双瞳微微睁大，眸底却飞快闪过一丝黯然。

  亡国之痛，灭族之仇，于长公主而言固然深沉，于他而言却也成为不可触及的伤疤，也成为他为之奋斗的理由！

  “殿下今日说了这么多话也很累吧，还是早点休息，我已命彩屏去煎药粥了，此处毕竟只是临时租借的别院，很多事情不如自家方便，还望殿下莫要嫌弃。”景非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起身告辞，却听风玉衡在身后问他，“红妆没来吗？”

  他扭头回答，“红妆我留在清国办事了，过几日也会过来的，殿下莫急。”

  急倒是不急，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她而已。风玉衡耸了耸肩，不再多问。

  等景非离开之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许多，如果那时她没有答应言无泪诛杀宋琅，也不知言国如今会是什么局面。不过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她也只能放下此事。

  其实她内心明白，如今九洲内东方的大瑞最为强大，可夏国灭杀凉国，大瑞却并没有任何举动，可见竟是默许的结果，其余诸国若再不能联合一心，共抗强国，不日的将来，便都会落入凉国的下场。

  所以她之前答应言无泪，未尝不是心存与之交好，来日共谋大业的打算，可眼下看来，言明川这对兄妹也是过河拆桥的无耻之徒，又与夏沐那样的狠人狼狈为奸，言国自是不必考虑，直接出局吧。

  临入睡前，风玉衡又想了许久，记忆中对各国皇室子弟的印象却很模糊，看来她也只能徐徐图之，不可过于心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