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疼痛或是心口的疼痛都远不及薄一寒带给她的伤害来的更加猛烈，她躺在冰冷的地面，凭由鲜血自后脑溢出，如同一朵妖异的，盛开的邪恶之花——曼珠沙华。

  而在她最后的视野里，看见的只是薄一寒难以置信的表情和充满痛苦纠结的目光。

  “啊！”耳畔，传来薄一寒撕心裂肺的叫声，可灵歌已经闭上双眼，彻底失去意识。

  然而，灵歌的世界虽然一片黑暗，风玉衡的视角竟然还没有转换。

  她看到薄一寒迅速落地，抱起面无人色的灵歌仰天长啸，明明是人类的面容，身后却忽然生出九条雪白的狐尾。

  那些狐尾迎风招展，竟是异常妖艳。

  风玉衡愣住，她原先设想的九尾白狐是个浑身长毛的妖人模样，却没想到与薄一寒的冷漠气质并不违和，甚至透出一股诡异的魅惑来。

  “灵歌！”薄一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缓缓伸出右手想要拭去她唇角不断涌出的鲜血，可越拭越多，他的手很快就被染的鲜红。

  身旁，传来林若水得意的叫嚣，“这丫头还真难对付，若不是你让她分心，我还真的没办法近身，一击必杀！”

  他话语刚落，便见薄一寒倏然抬头，目光如刀的望着他。

  “你……你想干嘛？”林若水被他的目光逼得连连后退，却忽然觉得身体一轻，竟然凌空而起。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正被两条雪白的狐尾紧紧缠住，如同个白色蚕俑般，不由吓得一身冷汗，急忙哀求，“别……别生气，我只是按照你们族长的指示办事，你不能过河拆桥！”

  身悬半空，不上不下的滋味肯定并不好受，而且林若水感觉束缚他的狐尾还在不断收紧，已经勒得他险些不能呼吸。

  林若水感觉人家是动真格，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告饶。

  薄一寒依旧冷冷的看着他，目光里跳跃的仇恨火焰更让林若水魂飞魄散，他连忙朝着逆水寒的方向大喊，“主上，救命，快救我！”

  此时，因为灵歌昏迷不醒，诛天绫失去灵力加持自然变回一条普通红绫，正被逆水寒握在手中。

  她似乎还能感觉到红绫上隐约带着温度，仿佛那个鲜活的少女，总是穿着大红的衣裳，艳丽非凡，十分引人注意。

  然而此刻她正躺在血泊中毫无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逆水寒望着手中的红绫，表情有些怔忡。

  林若水的呼叫她视若无睹，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可薄一寒终究还是没有真的杀了林若水，毕竟他虽不是狐族，却也是妖族。

  狐尾一松，林若水便跌在地面，连忙大口喘息。劫后余生让他对眼前这只九尾白狐说不出的恐慌，连滚带爬离他越远越好。

  就在之时，城东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爆炸，地动山摇。

  逆水寒和薄一寒被同时惊醒，两人同时转目，只见东方的夜空里，正疾行着几条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竟都是御剑飞行，如同仙剑里的奇侠。

  他们正朝龙都皇城的方向疾飞，速度那叫一个快，转眼就进入众人眼帘。

  “清天教的人！”看清楚那帮人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蓝衣白纹，林若水惊呼。

  逆水寒蹙眉，心里却清楚大势已去，他们必须立刻转移。

  “撤！”逆水寒一声令下，所有妖族四散逃窜，速度极快。

  林若水更是嗖一声化成一只黄皮子精，刹那便钻进黑暗中不见踪迹。

  逆水寒偏头见薄一寒仍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忙喝斥，“九霄，快走！”

  薄一寒仿佛没有听见，令逆水寒有些头疼。

  对方的固执让她不得不走过去，蹲身探了探灵歌的鼻息后说，“她还没死，清天教的弟子，没那么容易死，封渊已经来了，她死不了。”

  这话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有效，薄一寒果然神色微松，却还是不相信的看着她。

  逆水寒扶了扶额，一把将他拉起说，“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相信我们和她还会再见面的！”

  两人迅速消失，等“清天教”的人赶来时，看见的只有满目疮荑。

  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满地焦黑象征着之前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战。

  风玉衡看着一位中年人缓缓走向灵歌的时候，呼吸忽然一蹙。

  这人的面相十分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灵歌。”中年人背对着风玉衡蹲下身子，轻唤一声后抬头吩咐旁边的弟子，“速速清理现场，不可让任何妖族逃脱。”

  “是！”众弟子领命离开，刹那分散到各处开始搜索妖族的踪迹。

  中年人这才瞧着灵歌，眉目深锁，伸手不知塞了颗什么丹药到她嘴里，然后一边按住她胸前的伤口，一边用力拔出那把刀。

  鲜血从他紧按伤口的指缝间喷涌而出，中年人立刻倒了许多白色药粉上去。

  那药粉着实霸道，顷刻就将汩汩涌血的伤口凝结起来，更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加了痂。

  中年人见状才吐了口气，伸手将灵歌抱起来。

  他本是准备离开，目光瞟见远处的冰雕时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什么，神色立刻凝重如山。

  抱着灵歌的中年人仿佛抱着个洋娃娃般，轻松无物的走到冰雕面前。他抬头望着龙帝的面容，长叹一声道，“命数啊，果然都是命数。”

  中年人贮足良久，终究无奈转身，足尖轻点时，不知从哪儿飞来把剑，竟是载着他拔地而起，驭剑飞行，刹那便化成黑点消失在夜幕当中。

  目送他离开许久，风玉衡才回过神来。

  方才那中年人停留的时候，她便打量许久，赫然发觉此人的五官，竟酷似长公主的师父，那位姓君的高人。

  可此人的面容比较严肃，而君师父比较随意洒脱，所以她又觉得不是太像。

  直到中年人完全离开，风玉衡才缓过神儿，正诧异为何面前的场景还未转换，就听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封渊？那是封渊吗？”是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他还能是谁？”男人冷哼，声音带着几分讥诮。

  “如此年轻有为，竟有覆手乾坤的能力，倒也厉害。”女人笑。

  男人瞟她一眼，神色不愉，却不得不承认，“是啊，若妖族知道他会是他们的终结者，恐怕一定会倾尽全力将他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