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作者:开花的冬季      更新:2022-05-31 01:17      字数:4369
  丘泽本想顺走秘笈,但被樾笙与杨渡生守株待兔逮个正着。

  众人见此事已有了结,便提议早早让迎春上山下葬,在场人一同护送也算全了吊唁之礼。

  林烺听完提议却没有直接表态,也没让围着的护卫撤下,而是走到棺椁前,当初插在上面的刀还依旧稳稳立着,他握住刀柄猛力一撬,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那棺材盖腾空翻起,林烺挥刀掷出,彭,咔嚓两声,棺材盖应声碎裂在他百步之外,力道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可以做到的。

  季含秀向棺材里望去,里面果然没有尸体,她之前猜测得没错,迎春没有死,遂站出来,问道:“林公子,范府邀我等今日来为齐夫人吊唁,可这棺材里却空无一人,你今日故意设下此局,到底意欲何为?”

  林烺从棺材里取出秘笈,看向众人冷笑道:“这就是覃老盟主留下的秘笈,是整个武林人人趋之若鹜的,季含秀,你问我意欲何为,我一开始便说了,缉凶。”

  季含秀道:“人不是已经缉拿了,北斗峰也已答应禀明掌门后便会押至武林盟,到时候自会给你范家一个公允。”

  林烺看向她,道:“生门六甲,今日便来了两位,如此阵仗,季含秀,你其实是想来看看齐灵均,也就是齐夫人到底是死是活吧!”

  季含秀紧抿着唇,盯着林烺,默然半晌,开口道:“那看来,林公子今日并不是只针对北斗峰,而是在场每一个人。”

  “我并不想针对任何人,只是想要一个因果,”林烺冷冷一笑,道,“林氏当年为元帝出钱出力,助其打下这大好河山,却最终落下一个灭门下场,范家与天下人结友,这些年来,哪一位豪杰有所求,范家不是倾囊相助,可不过几句闲言闲语,各派便倒戈相向。”

  说着语气激动地一脚踹向被铁链锁住手脚的丘泽,踩在他心口,质问道:“当初你被仇家追杀,是范家收留你,要不是靠着范家北斗峰怎么会收你做弟子,可你却恩将仇报,为了秘笈而杀人。”

  丘泽被一脚踹得咯血,咳着血沫子道:“我没有杀覃老盟主。”

  “杀人还要五十步笑百步吗,杀一人你便已是罪大恶极,”林烺不解恨得脚下又使劲踩了踩,才直起身走向厉棠帮,“真是可惜了,你们帮主没来,不过你们代帮主受过,死后记得回去找你们帮主索命。”

  此次厉棠帮来了三位舵主,现在还剩两位,其中一位女舵主道:“这干我们什么事,我们可是为了捉住贼人还死了一位舵主,林公子如此不是与那丘泽一样恩将仇报。”

  林烺仰头哈哈大笑,道:“要怪就怪你们帮主,为了独吞河运杀害覃老盟主,散布谣言将武林搅乱,让范家失势,这等小人行径却一心想取代林家。可惜你们帮主没那个命,不管过多少年也轮不到你们厉棠帮,你们帮主既然喜欢玩阴的,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了你们这根臂膀,我看厉棠帮还能撑多久。”

  “林公子,切勿冲动,有罪之人武林盟约不姑息,但今日还有诸多无辜之人,你若执意下去,不过多造杀孽。”越真人见事态愈发严重,若不阻止今日必有大祸,虽然越真人自己有把握平安离开这里,可却没办法保住别人,所以必须站出来劝解林烺。

  林烺苦笑道:“无辜,无辜之人何其多,可他们的命运被捏在别人手里时,又有谁饶恕了他们。我今日即便犯下杀孽,那也等我下了地府,再来判我的罪吧!可我不信有神,我只信我手里的刀,今日死在我刀下的鬼魂,若觉有冤,大可来找我索命,我林烺时刻恭候。”

  “还跟他费什么话,他是铁了心要我们所有人的命,大家一起杀出去,看谁拦得住我们。”

  有人开头,众人便立马附和,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往大门外冲去。

  下一瞬,“嗖嗖嗖”“啪啪啪.....”,冲在最前面的厉棠帮与飞云宗倒下一片,抬头一看,屋檐上已经围了层层弓箭手。

  林烺站在众人身后,抽出一把刀,森然道:“铁石弓,百发百中,不信的大可继续往外冲。”

  “既然出不去,那就擒贼先擒王。”飞云宗掌门大吼一声,流星锤便冲林烺甩去,只见他一蹬脚踩上流星锤,运着轻功翻身而下,一刀正劈便斩的人慌忙后撤躲避,流星锤再次砸向他,闪身躲避同时迂回快速靠近飞云宗掌门,一招拦腰式,轰地一声,兵器相撞,瞬间擦出火花。

  其他人并非不想帮忙,但围在周围的护卫与屋檐的弓箭手不得不让人忌惮几分。

  林烺勾唇一笑:“你输了!”

  “什么?”

  刀被林烺反手一旋,抛向半空,流星锤不受阻拦刷地冲向林烺,他顺着一个擒拿手抓住铁链,绕着向上翻去,刀正好落向他的脚,两脚一并,反手撑地,借力一跃,空中翻滚一圈落地,双手执刀,从身侧猛力刺向后方,一招虎背掏心。

  “你.....”飞云宗的掌门看着从心口而出的刀,竭力说完一个字,猝然倒地。

  “掌门.....我要杀了你.....啊!”

  林烺拔出刀,看着倒在脚边的尸体,抬起眼皮道:“还有谁要报仇?还有谁要杀我?”

  “铁石弓,”昭和突然接口道,“是范家的,还是林家的?”

  杨渡生见昭和与樾笙往人群外走时本想开口叫住,但想了想,总要有人站出来阻止,而且杨莺还总教导他要锄强扶弱,明辨是非,虽然林烺事出有因,但罪有轻重,并非人人死罪,他便也跟着站了出来。

  林烺目不斜视地看着昭和,说:“陶夫人,看够戏了,终于愿意站出来了!”

  “虽然这戏我还没看够,但也不能让你再疯下去了。”昭和淡淡道,“林烺,你其实是林家遗孤吧!今日的一切,也是为了给林家平反,可你有没有想过,林家或许本就有罪。”

  “有罪?”林烺凄厉一笑,提刀走近。

  樾笙立马拦在昭和身前,杨渡生也抽出腰间武器,昭和倒是一脸平静,拉着樾笙的胳膊让他退到后面,听林烺继续道:“是哪个罪,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还是通敌卖国,林家满门死的悄无声息,若真有罪,那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昭和长叹一声,抬起头,怜悯道:“这是给你铁石弓的人告诉你的吧!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慕容家这一局还真是高明。”

  “你怎么知道?”林烺怔了怔,没料到她竟然知道,惊异道。

  昭和笑了笑,说:“我想这个时候,慕容家的兵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但应该被我的人拦在了城外。”

  林烺这才明白刚刚她一直说的人,其实并非在这范府,而是赶去拦截慕容家的兵马,能快速调动,还有能力与慕容家兵马交锋,想来必然是出自章华州或者金陵,而且看昭和如此胸有成竹,那么应该还有一股兵马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昭和知道他应该是猜到这一点,便就直接告诉他道:“从金陵赶来的兵马不出一炷香就会赶到,林烺,你败了。”

  林烺心知自己败了,虽说愿赌服输,这一局他已输得彻底,但一想起林家与范家,那些冤屈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还不能认输,若不搏一搏怎知一定没有转圜,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讥笑道:“一炷香,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多拉一个人陪葬,我也算多赚一个。”

  话音刚落,围着的护卫抽刀而动,一声声惨叫传开,昭和不禁握紧了拳,咬牙退让道:“林烺,我给你个机会。”

  “机会?”

  “你先让他们住手。”

  林烺想了想,挥挥手,然后等昭和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的人机敏,此刻你早做了别人的一把刀,慕容家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林家灭门,若要论罪,抛开林家自己的罪责,那就只有推波助澜的慕容家,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林烺深呼吸,控制着情绪,说:“说下去。”

  “慕容家的目的就是借林家遗孤自己的手灭自己的口,等一切结束后别人只会以为那时一场武林纷争,没人会联想到你们慕容家身上。”

  与昭和配合默契的凉君此刻坐在马上,看着对面的慕容琼柯,缓缓道。

  慕容琼柯并没有被揭穿的惊慌,只是挑挑眉,言辞得体道:“我只是接到这附近有他国间谍的消息,特来侦察一二,不想撞上凉侍卫在此履行公务,至于你说的什么武林,林家遗孤,我真是闻所未闻,不过,凉侍卫你既然说是奉了陛下旨意,那陛下此刻人在何处,我也好前去见驾。”

  凉君道:“不用了,陛下北巡本就是秘密行事,不便现身。”

  慕容琼柯道:“那凉侍卫代我向陛下问安,我还有军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凉君抽出佩刀拦下去路,瞬间,两方人马全部拔出武器,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

  慕容琼柯看了眼凉君,抬手让所有人收起兵器,问道:“凉侍卫,你这是作什么,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旨意带给本将军吗?”

  凉君默然。

  见凉君无话可说,慕容琼柯敛眸:“凉侍卫,这里还没出合厚州,我若是先斩后奏,慕容家也是依军令行事。”

  慕容家是镇守在边关的防军,在合厚州搜捕间谍也是合情合理,所以凉君没有旨意就擅自拦截慕容琼柯,她完全有理由以妨碍军务为由杀了凉君,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侍卫去得罪慕容家,况且凉君现在还没有足够证据可以证明慕容琼柯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去灭范家。

  凉君稳了稳心神,对慕容琼柯道:“将军,我只是来替陛下带句话,陛下说,慕容家世代忠良,旱山王之事深感痛心,日后定会亲自下旨问候慕容老将军,还望将军莫要因小失大。”

  慕容琼柯眸中晦涩不明,盯着凉君半晌,冷冷道:“那我就在此处等着陛下旨意,朱诚,让兄弟们在此安营扎寨。”

  凉君不知道能拖住慕容琼柯多久,但她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还能站着,就绝不能让一个人踏过身后城门。

  夜幕渐深,范府外一片祥和,范府内杀气涌动,但昭和依旧镇定自若,她口若悬河,试要把一切真相摊开在众人面前,皇家颜面也好,局势纷争也好,江湖秘闻也罢,今日这一切也算为过去结一个果,她独自走近林烺,坦然道:“林烺,林家确实有罪,这罪现在说来我也觉得无辜,可对于景帝而言林家是在颠覆皇权,颠覆安定不久国家。”

  林烺道:“我不明白?”

  昭和叹道:“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一个大户人家,家主有二子一女,最小的女儿出生后她的身体一下子大不如从前,她便日夜忧心女儿年幼日后无法掌管家族,便让大儿子嫁给一位军户,也好日后帮主她女儿庇佑家族,可惜大儿子早有异心,想取代她女儿掌控整个家族,甚至颠覆家族的族规,这时一直想得到族中重视的一支旁系站出来与她儿子密谋整个计划,可惜就要实施计划时,她儿子的妻子及时站出来揭发了这惊天阴谋,她痛苦万分,但也只能铲除她的儿子与整个旁系,家族纷争代代不休,可族规却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葛庶变革耗尽半生心血,乐将军戎马一生最后马革裹尸,他们每一位都是在倾尽全力让整个国家更好,更繁荣,但林家却在争权夺利,满足私欲。这罪,景帝已是给了最大的体面,林烺,你还要说林家无罪吗?”

  林烺身形一晃,踉跄着抬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范家呢,范家并未重蹈林家之过,为何.....”

  昭和知道他终究还是会问这个问题,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可以隐瞒了,她说:“林家有一幺女名叫林翘,你应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