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条河流显露出真身之后，周围一下子全都安静了。

  黑焰慢慢熄灭，阴冷，晦暗，腐朽气息缠绕在安娜周围。

  她的视野里甚至失去了颜色，看东西就和看黑白默片的感觉一样。

  一种强烈的直觉警示着安娜，一旦自己适应了这种环境，身心都变得沉寂，那就会真正意义上地，不可逆转地一点点死去。

  “我现在知道代价是什么了。”安娜心里明悟道，“所谓的复活，其实他们早就死去了，地上的只是还残留着意识的躯壳，在苟延残喘。”

  这道河流表面上就在过道地下，但是让安娜真的下降时，才发现河流其实距离非常之远。

  她进入地底，不断推开两侧的岩石

  越是靠近地底，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两侧的岩石被不断推开，安娜前行了许久，终于抵达了河流的本体上空。

  到了这一步，安娜停下了。

  那股灵魂深处的警告越来越强烈了，似乎在向她说明，哪怕序列0的真神，一旦靠近了这条河流，也将沉沦在那里，无法脱离，甚至连死亡本身，也会被这条河流拘禁，虽然从此不会消逝，但也无法解脱。

  这些信息突然就从安娜脑海里冒了出来，仿佛深埋在记忆深处，现在才被唤起。

  源质，这是源质。

  安娜突然想起了这个词语，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源质是什么。

  她停在了半空中，以免陷入危险中。

  幽暗无光，死寂冰冷的环境下，轻微的，虚幻的哗啦声传来。

  这也表明，安娜离这条河流已经很近了。

  她低头看向脚下，那里有一片深暗的，没有实感的水流。

  它的表面，连光都无法存在。

  就在安娜凝视水面的时候，灰白色虚幻潮水突然从水面上涌。

  她连忙向上飞升了一截。

  若非反应快，刚刚那一下，她恐怕就会无法抵御地融入这片潮水。

  接着，安娜发现了这段河流的特殊之处。

  它流过地下的时候，往两侧渗出了不少。

  而之所以会在这里渗出，是因为两侧的岩壁上，大约分布着十几个悬棺，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这些因被悬棺截断而渗透出去的地方，安娜发现了一群模糊的半透明身影来回走动着，徘徊着，缓慢但不停息。

  安娜在里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索科洛夫斯基。

  不过他很快就背过身子游荡到其他地方了。

  “这种复活，有什么意义呢。”

  安娜愈发感觉到阴冷，这种不舒适让她想要离开。

  “这是永暗之河，七大源质之一。”

  一个声音在安娜自己的脑海中响起，这声线就是她自己在说话。

  “在下一个纪元里，诡秘之主会把除源堡和混沌海以外的，所有源质都封印在西大陆。”

  “永暗之河就是其中之一。”

  安娜左看右看，“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我就是你啊，傻孩子。”这个声音嘲讽道。

  “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吗？你以为那位愚者先生真的为你好吗？”声音继续嘲弄着。

  安娜抬起头，托举着自己飞速上升，很快就脱离了这条河流，回到了那栋破败的建筑外。

  “你不会以为我是从河里钻出来的吧，不会吧不会吧？”那个声音却依然没有消失，反而更甚。

  安娜没有理会它，而是离开了这片空间，回到了现实世界里，然后再次穿梭到了切尔诺贝利地区。

  “我说了，我在那里，你跑半个地球也没用。”

  安娜终于动容了，“我可不是为了逃。”

  她轻轻一抖，一个漂亮的灰色蛇发巨人拔地而起，真身展现。

  “哈哈哈，原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消灭我吗？笑死我了。”

  “给我滚出来！”接连不断的挑衅已经激怒了安娜，“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寄生虫吗？”

  “我可不敢妄称寄生，人家错误途径高贵得很呢，区区魔女哪儿敢碰瓷儿呢。”这个声音似乎不会阴阳怪气就不会说话了，反复刺激安娜。

  但是安娜反而冷静下来了，“你一直试图激怒我，可我就不上当，我现在就站在这里，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笑死，你这么紧张干吗，我害你有什么好处，我们是一体的啊。”这个声音依然放肆地笑话着。

  “我已经是天使之王，你还能在我体内存在，那你是什么东西？”安娜审视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看到别的痕迹，这让她莫名惊悚。

  什么东西能寄生一个天使之王？

  “你还在想寄生的事情啊，真是固执呢。”另一个声音嘲笑着惋惜道，“我的声音明明和你一模一样，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真的就是你呢？”

  “怎么可能！难道我还会人格分裂吗？”安娜依旧不信。

  “为什么不能，你忘了你容纳三份序列1特性了吗？”这个声音继续说道。

  “特性没有思维，在博物馆里也没有思维，就算原本的非凡生物有思维，变成特性之后也没有了，少忽悠我。”安娜冷哼道。

  “话虽如此，可是你知道吗，诡秘之主的能力会让你完全防不胜防，不然我也不会藏到现在才出来。”这个声音说道。

  “诡秘之主你已经第二次提到了，他是谁？”安娜问道。

  这个声音却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如果不是周明瑞已经来了，即使提起他的名字，都会产生可怕的后果。”

  “那位诡秘之主的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一位能称之为宇宙支柱的旧日，如果不是亲身处于这个时代，我甚至无法相信祂真的存在过。”

  “支柱？旧日？”安娜面对着一个个的新名词，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天使之王依然微小，“世界就要毁灭了，我死了你也会死，不打算多说点吗？”

  “地球的末日而已。”这个声音完全不害怕末日，“只要你能成为真神，完全可以在末日来临时带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物，去别的星系别的星球，躲避外神们的注视，再造一个文明，成为新文明的创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