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昌庆坐在床上，怔怔地看了半分多钟，随即默默下床，在小暴君身旁蹲了下来，看到弟弟拿起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声不吭地抢了过来，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书再次被抢走了，程昌文仍旧毫无反应，继续弯身拿起另一本。

  不巧，这本也是一本俄罗斯小说，再次被抢走了。

  程昌庆睡了一觉，酒醒了一半，看到弟弟继续弯身拿书，直接将那纸箱搬到了一旁。

  没有书本可烧，程昌文也不怒，默默转身打开了桌上的一个大包裹，抽出一件棉袄，眼睫毛动都不动一下，就要往火盆里扔……

  程昌庆皱眉，再次伸手拿走了那件棉袄，冲门口的程晚晚道：“小九过来拉叔叔，你叔叔一喝酒就梦游，把他拉出去。”

  梦游？

  程晚晚莫名有些失落。

  她还以为，这叔叔终于从悲痛中缓过神来了呢。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在梦游！

  一旁的沈玲玉，闻言，嘴角不觉抽了抽。

  这儿子什么时候有这种毛病的？

  她养了他二十五年，对此，居然一无所知！

  看到这不孝子还要烧衣服，沈玲玉脸一沉，放下水盆，走过去把桌上的两个大包裹全扔进一旁的衣柜里。

  “别烧了，再烧屋子都被你点着了。”她冷着脸，冷声说着。

  酗酒后梦游的人，似乎听不了这个声音，他母亲一开声，他直接一把推开她，然后一声不吭地拉开柜门，拿起一件衣服，转身就要往火盆里丢……

  程晚晚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程大伯喊她，而不喊他们的母亲。

  这梦游中的人，似乎对自己的母亲有些抵触。

  程晚晚反应还算迅速，衣服丢出去的那一刹那，已经来到了两人跟前，接住了那衣服。

  然后，一把抱住了还在梦游中的人，“叔叔，我们去睡觉。”

  说着，她便将梦游中的人拉了出房间。

  程昌文非常安静，任由她拿着。

  生着火炉的屋子，乱七八糟的，程晚晚将人到院子后，直接进了隔壁程嘉朗的房间。

  这叔叔闹了大半夜，似乎有些疲惫，异常听话，进屋后，她让他躺床上，便乖乖躺到了床上，一秒入睡。

  沈玲玉担心他再发酒疯，看到人睡着了，默不作声地将小孙女抱回了自己的屋子。

  程四叔闹了这么一出，除了程嘉泯没有被吵醒这外，所有人都醒了。

  包括不到一岁的程子磊。

  火盆里的火，沈玲玉拿来一个大锅盖，往那火盆一盖，熊熊燃烧的火苗瞬间化为了一股浓烟。

  火灭了，没一会儿，烟也没了，西屋里的婴儿仍旧哭个不停，直到天光大亮方才停止。

  醒着的人，这才得以合眼。

  次日，程四叔和往常一样，十点半开饭时，准时出现在了饭桌旁。

  他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安静得仿佛家里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不过，也就看起来如此而已。

  这叔叔表面虽然和往常一摸一样，心里肯定非常懊悔。

  吃完中饭，程晚晚便看到这叔叔，蹲在那满是灰烬的火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