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哥哥睡着了？”

  没得到回应，程晚晚再次伸手推了推小暴君的肩膀，以防惹毛这暴君，这次的力度比前两次轻了许多。

  程子逸翻身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说话的语调透着这年龄不该有的……沉重。

  “爸爸十岁那年，照例去外公家过暑假，原本好好的奶奶突然发病，把他锁在房里，然后用蜡烛点燃床上的被子，再将他推到床上，爸爸奋力挣扎，头最后撞到了床头柜，晕了过去，奶奶已经躺在了床上，满身是火，床铺旁边的柜子、窗帘也全是是火……”

  说到这，他又偏头看了她一眼，接着继续往下说：“你妈妈刚好在那里过暑假，看到屋子着火，用石头砸破窗户，把他背了出来。”

  程晚晚望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少年，半天接不上一句话。

  她算是明白了下午在那黑乎乎的屋子里，他说“想装傻”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事情不该让小孩知道的，何况当时听到这些的那个小孩还不到四岁。

  听到就算了，还听明白了。

  “逸哥哥睡吧，我不问了。”

  程子逸侧头看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小九冷吗？”

  程晚晚摇头：“不冷。”

  “晚上冷了可以抱哥哥，但不准踢人。”

  想到她睡着后总是踢被子，最后还是起身关了窗户。

  灯没有关，程晚晚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久久不能入眠。

  姜家的家史她了解的应该不比身侧睡着了的小暴君少。

  准确的说，除了姜元坤双重人格和叶子杏这两件事之外，其他事情她比谁都清楚。

  当年，姜元坤曾爷爷因为贫穷孤身一人下南洋后，没多久便通过锡矿在马来西亚发了财。

  几年后，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垄断了当地的锡矿产业。

  就在这时，家中传来了不幸的噩耗。

  原配妻子死了，多病的老父亲也病逝了，儿子和母亲不知去向。

  几年后，这位曾爷爷娶了同下南洋讨生活的一个好友的女儿，两人强强联手，锡矿产业、海上贸易在东南亚，无人能敌。

  再后来，姜元坤的爷爷子承父业，父亲去世后，这位爷爷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回了一趟江城老家。

  几经周折，最后他在一个乡下穷亲戚家里找到了年过九旬的奶奶，以及父亲原配妻子留下的年仅六岁的小孙子。

  这年仅六岁没爹没娘孤苦无依地跟年事已高的曾祖母投奔穷亲戚的小男孩，便是姜二爷。

  老人过着贫穷疾苦的日子，没多久就病逝了。

  奶奶去世后，姜元坤的爷爷便把父亲留下的孙子带回了马来西亚。

  姜元坤的父亲，1915年出生，比姜二爷大了足足十二岁，姜爷爷一视同仁，自己儿子有的，姜二爷一样都不少。

  唯一不一样的是，儿子还没大学毕业，这爷爷就开始张罗联姻的事情。

  1941年，26岁的儿子在父亲的强势要求下，不得迎娶新加坡一位富商年仅十八岁的女儿。

  这富商也是早些年下南洋讨生活的后代，不巧跟叶家还有点血缘关系，没下南洋前是叶家乡下的一个穷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