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觉得自己掉坑里去了，然仔细想了想又似乎没有，只好犹犹豫豫不甚确定地道：“当……真。”

  凌修看起来心情大好，继续低眸批阅文书。

  天师再次擦了把汗。

  ――

  花辞收手，淡看阜书擦过嘴角血迹。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能与我打个不相上下，但不好意思，我终究略胜一筹。”白烟滚滚着与他相融。

  阜书双指拭过怜生，淡看银辉之上映着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容。

  “是。你略胜一筹。”阜书温雅笑意再起，那双眼眸无波无澜，周身气质收敛，青衣朴素。

  花辞定定看了他一眼，拂袖转身化为浓浓白烟而去。

  花颜正与范谢二人合作，将尸骨往冥界送去。

  “话说这么多，得埋在哪儿？”温巽好奇心起。

  “沉舟河。”谢必安百忙之中还是不忘回他。

  沉舟河……

  “埋的下么？”温巽势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再来几十万都埋得下！”谢必安有些窝火，语气也稍稍冲了点。

  温巽当即哇呜一声，抱着定风波，但还是努力将脑袋往鬼道处凑，“沉舟河多深多大啊？为什么能埋的下？不会溢出来么？那些骨头埋下去会化吗？几十多万真的不会发……”

  花颜嘴角抽搐，终于体会到了师君的心情。而反观范谢二人，其面色不愉，忍耐度正在不断下将。

  花辞在花颜身边显形。

  花颜嘴角笑意未减，只抬眸看他，“如何？阜书他……”

  “死不了。但够他养一阵子了。”花辞没好气，不知想起什么，又握着她手腕往别处拉。

  花颜惊诧，手腕沉了沉，低声道：“做什么呢？”

  花辞面色不甚好，手下猛地用力便将她拉离此处，“走！”

  “……”这人又是哪儿不对劲了？

  “你又怎了？”花颜被迫跟在他身后。

  “你适才为何不看着我？”

  “啊？”花颜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又计较起观战与否的问题了？

  花颜莫名觉得好笑，“我知你打的过他呀。”

  “那你也应该看着，万一呢？万一我受伤呢？”花辞还真就抓着这点不放了。

  花颜只觉得他这个脾性跟小孩子似的，不由摇了摇被他紧紧拽着的手指，笑言道：“好了嘛，下次一定看啊。”

  “哼。”花辞俊脸一撇，将嘴角笑意努力压下。

  “唉……你啊你，这都能生气会儿。”花颜实在拿他没办法，又不忍心苛责。

  “哼。”花辞皱眉瞥眼。

  花颜摇头，伸手将他脑袋掰正了，抬首直视他，指背擦过他脸颊，笑道：“真因为这事儿啊？”

  “嗯……”花辞点头又摇头。

  “你在生气啊小辞，为什么？”

  花辞任由她手指在脸上随意动着。瞧她如此温柔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微微抽疼，“阿姐，你别离开我。”

  “说了三遍了！”花颜略有些无奈地看他，眼里宠溺却是隐隐泛出。

  “还不够，我得每天都要提醒你！”花辞定定道。

  “……好好好，依你依你。”

  花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长指如玉，指腹贴在她唇瓣之上摩挲。

  似乎知晓他要做什么，花颜轻叹，干脆自己主动。

  伸手环上他脖颈，踮脚吻上他唇瓣。

  甜香缭绕，触感温软。

  犹春雨润物般细腻温柔，点点洒落，细细入骨。

  花辞呼吸稍显急促，将她猛地拉入怀中，埋首于她颈间，发泄般狠狠咬下。

  又似乎回神，心疼地轻柔吻去。

  花颜吃痛皱眉，却被他圈得紧，一时动弹不得。

  有轻吟破唇而出，“小辞……”

  “嗯？”

  他指尖数缕白烟缭绕而出，丝丝缕缕渐渐贴上她皮肤。

  花颜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赶紧伸手压住他指尖白烟。

  “阿姐……”隐有委屈。

  花颜拍拍他脊背，“好了啊。”

  白烟终是不情不愿地消散在他指尖。

  花辞抱着他，不舍得松手，到最后又低低喃喃着：“阿姐，不许离开我。”

  “好。”花颜伸手环住他劲瘦窄腰，指尖绕着他长发。

  静静抱了会儿才罢休。

  “阿姐，这些跟你没关系了……我们去行走江湖吧……”花辞放了她，双手从她臂间滑下，紧紧握住她双手。

  他双眸如星般明亮，透着隐隐期盼，还有丝丝小心翼翼。

  “行走江湖？你怎么……”怎么与她想的差距如此之大？

  怎么突然之间要行走江湖……

  花颜不由失笑，“小辞……你怎么了？”

  “阿姐，不报仇了，我不在乎了，刚刚我也打了阜书了，就算是了了好不好？你不是掌命仙君嘛，我们走走停停等着命盘震响，再去将命数拨回，好不好阿姐？”他摇摇手，像是撒娇。

  花颜愣愣看他，这一刻竟然不知他在想什么。

  “你……当初还怪我被天界安生所诱不给你……”

  “我不在乎了，不在乎了。走吧好不好，我仔细想过了，我们便就是想找阜书报仇，倘若不在乎这事儿了，也就不必再谋来算去了。阿姐，走吧……”

  “你当初还说，是他们布了局便就是为我二人，怎么……我们还没成倍讨回来呢。”饶是她怎么想，也不能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出“不在乎了”这样的话。

  “我都说了我不在乎了！阿姐……”花辞骤然拔高声音，似有些气怒。然看她似忽而被吓，激的双手不由自主往回缩，他赶紧缓了语气紧紧握着，生怕她突然捏决消失似的。

  “小辞……你怎么突然就有这想法了？”

  花辞竟然一时无法回答。

  或许是察觉到她对阜书的态度情绪变化，又或者是因为不想她因这事与君奢容绝等有太多接触，或许还有很多，这些不确定的因素致使他害怕二人之间出现变数。

  毕竟她始终都是在意“姐弟”这违伦违理的事儿。

  她始终都是在意的他知道，哪怕她努力表现地不在意，可他就是能感觉到。

  花辞没了言语，只垂眸盯着二人相握的手，俊容之上显出些许茫然无措来。

  这是她从未在他面上看过的，如个孩子一般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