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包放在一旁，默不作声地上前将地上的酒瓶子都整理整齐，放到墙角。

  这是她五年前的工作之一，许久未做了，如今做起来，竟也不觉得生疏。

  接着，她又将烟灰缸里满满的烟灰倒进垃圾桶，又拿去卫生间冲了冲，再次放到顾霆钧面前。

  她坐在顾霆钧躺着的沙发一角，也不做声，就是默默地看着他。

  顾霆钧将一瓶红酒灌进去了大半，喝完，他又从桌子上拿起烟盒。

  刚刚打开，一旁便有人拿着打火机递火过来。

  顾霆钧借着火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来，这才隔着袅袅雾气看向沈念瑾，淡淡地道：“你来干什么？”

  沈念瑾被他这句话问得一窒。

  是啊，她来干什么？

  说狠话的是她，主动来找他的也是她。

  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反复无常的女人么？

  她不停思索着，良久，终于为自己寻到了好借口。

  “上次你给我垫付医药费的钱我一直没还你，我是来找你还钱的。”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真是个糟糕无比的借口！

  顾霆钧却是浑不在意，他继续抽着烟，冷声道：“把钱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

  沈念瑾觉得今天的顾霆钧每句话都能令自己无言以对。

  她其实并不知道那天的医药费具体数字，她也不确定自己钱包里是不是有这么多钱。

  更何况这也不是自己真正来此的目的。

  她只好道：“你还没告诉我是多少钱。”

  顾霆钧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什么，但生性骄傲的他，却不允许自己在女人面前流露出软弱来。

  特别是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

  他伸手指了指门口，道：“不用还了，你走吧。”

  沈念瑾这下真的待不下去了。

  她可以应对顾霆钧的愤怒、无赖、冷嘲热讽，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般冷漠的他。

  他似是毫不认识她，完全把她当一个陌生人。

  这感觉糟糕透了！

  沈念瑾只好起身拿起包，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又空了起来，只余他一人。

  哭也好、笑也好，都不会有人看到，也不会有人来干预。

  真好。

  顾霆钧又拿起酒瓶灌酒，喝着喝着，一些很久以前的往事，蓦地涌上心头。

  他想起，有一年他在外头跟人打架，他带着人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

  后来对方的家长找上门来，当时顾旭尧不在，顾司令问明了缘由，当着对方的面拿着鸡毛掸子狠狠抽了他十下。

  等到人走了，他又亲自给他上药，跟他说：“爷爷打你，不是因为你打人。人家过来惹你，你就打回去，这一点没错。但是你不应该把江明远他们牵扯进去。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自己的事，就该自己去解决和承担。”

  他又想起，昨天早上，顾司令穿戴一新，坐在轮椅上被他推着出去时，笑眯眯地说：“霆钧啊，能看到你成家，就算我今晚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拿着酒瓶的手微微颤抖，他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他蓦地将酒瓶朝墙角用力扔去！

  “砰！”

  玻璃碎了一地，他的手也被碎片割出了一道口子，不停地往外冒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