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闻言，瞧一眼他的神色，明明是淡淡的语气，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担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已告：“不是太好，瞧着比昨天更加严重了。”

  顾霆钧神色于是又黯了几分，车内明明开了空调，但他周遭却散发强烈的冷意。

  周妈是看着他长大的，心中也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

  看他这个样子，心中就有些不好受。

  车开了一会儿，眼见顾霆钧依旧情绪低落，无精打采的。周妈嗫嚅了下，还是开口道：“四少，你还是把沈小姐忘了吧！”

  李修杰原本正在开车，闻言一下子打了个方向盘，降慢车速，低声提醒他母亲：“妈，四少的事情，他自有分寸。”

  不管他们跟四少的关系再好，可是，他们毕竟是顾宅的下人，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周妈年过四十，此刻儿子在想什么，她又何尝不知道？

  可是在她眼中，比起得罪顾霆钧、让他不悦，她还是觉得他的幸福更重要一些。

  周妈透过后视镜看一眼顾霆钧的神色，只见他神色淡淡，依旧微抿着唇，虽然因为她那句话拧了拧眉，但并未生气，于是心定了定，豁出去般继续道：“你别怪周姨多嘴，这些日子以来，我虽跟沈小姐和小少爷处的时间不长，但也看明白了，沈小姐长得漂亮、性情好、心地善良、对我这个下人从来没有架子，小少爷呢，聪明、可爱、嘴又甜、又懂事，别说你了，就是周姨见了他们两个，也是喜欢得紧……”

  李修杰不曾想自己素来温和少语的母亲，今日竟会这般坚持，一反常态的不听自己的劝告，执意要说令顾霆钧不喜的话。

  他本想再提醒一遍，然而听着母亲的一字一句，又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车内一时气氛凝重，安静无比。

  只有周妈继续道：“可是，这天底下的事情，总是最难圆满的。周姨以前总是陪你奶奶听戏，这戏文里，但凡是才子佳人，别的不说，首先一点，那必定是门当户对的，否则总是波折重重。譬如那梁山伯和祝英台、牛郎和织女、许仙和白蛇。”

  “妈，你说的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李修杰在旁道。

  周妈瞪了他一眼，这傻儿子，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棍的，什么都不懂，难怪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她也懒得跟他多说，偷偷打量顾霆钧神色，见他拿着手机，凝神也不知在看什么。

  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管他是否在听，说了最后一段话：“四少，周姨知道自己书读得少，说的这些都是妇人之见。可是我在顾氏伺候了那么多年，别的不说，老爷和夫人的性格，我是最清楚的，他们现在不清楚情况还好，若是等知道小少爷的存在，我怕他们不仅不会接纳沈小姐，恐怕还会跟沈小姐去争夺小少爷。我觉得沈小姐别看平时脾气温和，可若是真有人要从她身边夺走自己的孩子，只怕是不会轻易放手。到那时，你夹在中间可就难做了。还不如，趁现在早些放手。”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然后顾霆钧却只顾瞧着自己的手机微信。

  在置顶的那一栏，标着“念念”两个字的好友。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一条撤回的。

  上面显示着：“上午3:36，念念撤回了一条消息。”

  念念，凌晨四点，你想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