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思及，夏代芙便越是心酸不已。

  这不是嫁人，这是给自己找罪受。

  谁让她这进的不是白家，而是长宁公主府。

  白子良自己尚且是何观南的附庸，那作为白子良小妾的自己，又该算作什么。

  何观南附庸的附庸吗？

  夏代芙呆呆地驻足在小院门口，眼神黯然不已，那深藏于底的赫然是附骨之蛆般的恨意。

  她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

  如果不是何观南故作清高要纳她入府，她何必受此大辱。

  巨大的恨意之下，连着白子良，夏代芙都暗自生了埋怨。

  早知他这般没有出息，她又何苦费尽心机嫁他。

  她夏代芙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啊，嫁给白子良本就是为了过好日子，而不是平白受委屈的。

  “姨娘，这儿风大，披上吧。”

  姨娘……

  夏代芙回头看着自己的陪嫁素梅，目光之中狠辣渐显。

  这便叫上她姨娘了，还真是不盼点好！

  素梅拿着披风的手陡然一松，东西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

  她心头怔怔，惴惴不安地蹲了下来，只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她的小姐，怎么会露出那般可怕的神情。

  夏代芙瞥见素梅的瑟缩模样，心里厌烦不已，但面上还是染了愁云，贴心地蹲下身子，亲自扶她起来。

  “素梅……”

  夏代芙声音戚戚，眼眶里氤氲起湿气，看起来很是可怜。

  “我只有你了。”

  素梅抱着披风的手再次一僵，将脑海里的疑惑抛弃了个彻底。

  她的小姐一直善良可亲，方才的神情必不是出自她的小姐。

  素梅转念一想，便暗着眸子把披风拢到了夏代芙身上。

  “素梅，是小姐的人，自然是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其实，素梅心里也明白。

  这嫁给白子良表面上看着风光不错，可那白子良也不过是个白身，现如今唯一拿得出的身份，就只是长宁公主的驸马而已。

  而她的小姐这嫁进长宁公主府，哪里是来享福的，分明就是寄人篱下……

  素梅每每一想起，心头就涩涩然的。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侍女，能够拿来护住夏代芙的，也就只有她一条命罢了。

  她跟着夏代芙临出门之前，曾听到夫人和大少爷提了一句。

  这门亲事说到底还是他们夏家高攀了。

  夏家一门商户，夏代芙若是真能进了长宁公主府，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至于长宁公主是否和善，夏代芙在这公主府里日子可否好过，他们却是无法保证的。

  只能是尽力保她无虞罢了。

  素梅心思纯善，一番触景生情之下，对于夏代芙，心里更是泛起了满满的心疼之意。

  她是真心待夏代芙的，若是夏代芙不好过，比起她自己难受还更加难捱。

  素梅抿了抿嘴，逾矩地给了夏代芙一个拥抱。

  她企图以此给夏代芙力量，好让彼此在这富丽堂皇的长宁公主府里好好过活。

  夏代芙没有推开她，下巴虚虚地靠在素梅的肩头。

  而在素梅看不到的地方，夏代芙的眼神尽是嫌恶。

  素梅什么身份？也配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