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为内里娅留一个位置
作者:山水湄湄      更新:2022-05-31 16:03      字数:3551
  霍普特被法老召去了王宫。

  余蔓可在霍普特家,帮他整理行李。

  余蔓可欢喜羞涩地把霍普特的衣物捧在胸前,蹭着脸颊,这个她深爱男人终于要成为她的丈夫了。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余蔓可打开门,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妇女猛地摔倒在她脚边。

  “求求您,我要见霍普特大人。”

  这里是神庙官员居住区,灰头土脸的贫苦妇人和整洁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过往人无不鄙夷地掩起鼻子。

  余蔓可起了善心,扶起她,“我是他的未婚妻,你见我也是一样的,你要干什么?”

  女人迟疑了一下,“我能信你吗。”

  “当然可以。”

  余蔓可将她带进屋里,给她食物吃。

  女人战战兢兢地开口:“好心的夫人,我是达雅,凯佩的妻子,凯佩是霍普特大人儿时的玩伴,我的丈夫死了。”

  余蔓可还记得凯佩,他是已故村长的儿子。

  达雅匍匐在地,拽着余蔓可的裙角,悲痛地哭诉到,“村民都说我丈夫杀了村长,我丈夫也被法老处死了,但我知道,他虽然品行顽劣,但绝不会杀死他的亲生父亲,我想请霍普特大人,帮我查出麦鲁真正的死因.....”

  凯佩好吃懒做风流好色,生命最后的一个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达了,娶了好几个美妾,时常殴打妻子,可达雅对他一心一意,哪怕凯佩成了杀人犯声名狼藉,她也含辛茹苦地为他养儿子,现在还想为亡夫寻找真相,余蔓可对这个痴情的傻女人多了一分敬意。

  “达雅夫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曾听我丈夫疯癫地说他是宰相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是宰相大人的儿子!我怀疑他的死不简单......”

  达雅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一摞被汗水打湿的纸莎草,“这是我丈夫最后几个月写的东西,我不识字,请您交给霍普特大人看看。”

  凯佩是阿布萨特村里难得会写字的人,余蔓可一张一张翻看,说:“这些都是草药的名字,看起来是他给病人开药的处方,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达雅沧桑的脸颊变得绝望。

  余蔓可仔细地翻看留下的记录,每张纸都写有日期,便于凯佩复查病人服药的效果,作为村医他也算是负责任。

  突然,一张边缘处,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引起了余蔓可的注意。

  “晚上,我在霍普特家门口捉到一个小偷,原来是宰相二夫人,我的好日子要来了。”

  这句话用世俗体写成,笔法凌乱,可见凯佩写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

  那纸上有一个日期。

  一个余蔓可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日期。

  那天,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

  罗茜去世的那天。

  余蔓可如遭雷击,耳边似乎响起刺耳的蜂鸣音,罗茜死的那一晚,内里娅溜进霍普特家里干什么!

  她记得,罗茜的葬礼,内里娅到场表达了哀思,但内里娅根本就没提起她那晚来过。

  余蔓可疯狂地往后翻。

  可短短一句话后,再也没有和凯佩本人有关的记录。

  余蔓可浑身发抖,深呼吸了两口,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可能阴差阳错洞破了一场不为人知的谋杀。

  余蔓可妥善安置了达雅,就回到自己家,坐在窗前,犹豫不决,她该不该告诉霍普特,可能涉及到宰相,她不想让霍普特平白无故招惹上麻烦。

  卡洛玛在窗外,朝她挥手。

  余蔓可沉声问:“查出来了吗?”

  余蔓可一直让奥姆雷德和卡洛玛父女调查,那天阿蒙曼奈尔突然跳楼自尽的原因。

  还有,普塔莫斯叔叔说没有找到爸爸的尸体,爸爸在空中就消失了,那爸爸去了哪里。

  卡洛玛开口,“查到了,大人坠楼那天,最后见的是宰相大人。”

  “阿伊?”余蔓可惊叫,“他和父亲说了什么......”

  “宰相和主人一直面和心不和,宰相大人逼死主人,扶植他的心腹把控神权,也不是没有可能,诺芙蕾小姐,您是主人唯一的孩子,一定要为主人报仇呀!”卡洛玛跪下哀求。

  余蔓可心乱如麻,打发走了卡洛玛。

  内里娅是阿伊的妾室,凯佩又自称是阿伊的儿子。

  罗茜的死和凯佩的死,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对了,她亲口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法老刚回底比斯,还没有腾出手收拾内里娅。

  监狱里,内里娅享受着人生为数不多剩下的日子。

  瞥向牢房外的高挑女子,内里娅不屑地问:“诺芙蕾,你怎么来了?”

  余蔓可开门见山,“我问你,罗茜阿姨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是你父亲放火烧死的吗,诺芙蕾,我要是你,就离霍普特越远越好!”内里娅朝她瞪圆眼睛。

  余蔓可心底一颤,内里娅果然知道自己就是阿蒙曼奈尔的女儿,她知道了,就代表阿伊也知道了。

  爸爸坠楼,会不会真和阿伊有关系!

  余蔓可勾唇冷笑,“是吗,罗茜阿姨去世那晚,凯佩看到一个小偷从霍普特家溜出来,你在霍普特家做什么!”

  内里娅顿时心脏狂往下坠,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失控地滑向悬崖,“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可以不说,我们总会查到的,”余蔓可凑近她,吐着气,如小蛇缠绕上她的脖颈,“内里娅,我想知道罗茜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和宰相有没有关系,如果你不说,我就只能让霍普特查了。”

  内里娅脸色骤变,不,不,不!绝不能让霍普特知道罗茜的死和阿伊有关。

  内里娅呼吸急促,眼神僵直,突然,她拍着栏杆,大声朝外吼叫,“是我,是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要坦白我的罪行,我害死了罗茜,我害死了罗茜!”

  霍普特满脸惊愕,匆匆赶到监狱,“内里娅,你胡说什么!”

  “我害死了罗茜。”

  “怎么会是你呢,”霍普特恼怒地质问,“我母亲不是死于火灾吗!”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在男人床上吗,是我替那人写了一封信,邀请她去过夜,她才会被烧死的。”内里娅咯咯笑起来。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霍普特怒不可遏,叫嚣起来。

  “因为我喜欢你,霍普特,罗茜一直把我当做她的儿媳,可是诺芙蕾一出现,她就变了,她对诺芙蕾那么友善,我很生气,我要让她名誉扫地,我要让村民都看看,她是一个和男人睡觉的寡妇!”内里娅怨恨地吼叫。

  霍普特脚步踉跄了一下,“内里娅,你是宰相的妻子,怎么可以说喜欢我,我真为你不齿。”

  霍普特仇恨地盯着她,想撕碎她为姆特偿命,可事到如今,他什么都不想多说了,“你必须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对不起,霍普特。”

  霍普特一言不发,扬长而去。

  内里娅望着他的背影,浑身的力气一丝丝散去,软软跪坐回地上,她把罪名认下了,霍普特就不会想到真凶是阿伊了吧。

  半夜,她迷迷糊糊睡着,突然被人唤醒。

  “内里娅,有人来看你。”

  她被关在监狱里这么久,阿伊都没有来过,今晚到访是什么用意,内里娅自然清楚。

  内里娅洗了脸,戴好假发,像在府里一样,亲昵地喊了声,“老爷。”

  阿伊破天荒对她温柔地笑,“跟着我,你受苦了。”

  “内里娅从不后悔。”

  “吃点东西吧。”阿伊打开食盒,里面的食物非常丰富,有烤肉,有面包,有水果,内里娅看到了一杯葡萄酒,这就是送她上路的酒吧。

  阿伊问:“为什么?”

  内里娅嘴唇蠕动,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替您认下罪名,霍普特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我想让霍普特再痛苦了,也不想让您为难。”

  “谢谢。”阿伊被她深深打动,可他还是要送走她,内里娅被判了死刑,法老让他亲手了结了她。

  “提伊知道你为我牺牲,不再讨厌你了,这顿饭是她亲手为你做的。”

  内里娅自嘲地笑起来。

  自从她进府,就一直想取代提伊,提伊也一直欺辱打压她。

  宰相的大夫人和二夫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和解了。

  内里娅安静地享用人生最后的晚餐,吃饱后心满意足地拿起手巾,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嘴巴。

  阿伊递给她一杯酒,“我让人改良了,没有太多痛苦,睡一觉就过去了。”

  面对死亡,内里娅眼睛泛起泪花,她今年才十八岁啊。

  阿伊安抚道:“我在这里陪着你。”

  内里娅晶莹的泪眼望着阿伊,充满无限希冀,“我曾喜欢霍普特,后来仰慕老爷,为了老爷,我愿献上生命,妾只有一个请求,如果老爷将来得偿所愿,能不能在您的壁画上,为内里娅留一个位置。”

  “好,我答应你。”

  内里娅仰头,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头,却意外的好喝。

  内里娅放下酒杯,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把手从栏杆间伸出来,阿伊坐下,拉住了内里娅的手。

  内里娅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最后一刻到来。

  毒发的时候,内里娅的身体剧烈痉挛,紫黑的血从口中溢出,却没有发出声音,阿伊手里,她的手慢慢冷去,慢慢变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