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阴谋树上的两个果子
作者:山水湄湄      更新:2022-05-31 16:03      字数:3486
  时空之门感受到了夏双娜的靠近,缓缓向外伸出九条明亮的光束,末端化作手形,其中一双手臂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提到了空中。

  图坦卡蒙仰头望着她。

  夏双娜向他挤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她今天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很后悔,很愧疚,很想弥补对图坦卡蒙的亏欠,很想好好再爱图坦卡蒙一次,可惜没有机会了。

  她没有把握图坦卡蒙会不会选择让自己留下。

  梅里瑞啊梅里瑞,这个变态的恶魔,不仅操控历史,还会操纵人心。

  如果图坦卡蒙为成全自己,让余蔓可离开,可想而知霍普特会怎样心寒失望。

  图坦卡蒙,她怎么可能让他为难,历史因她而混乱不堪,那就让她来结束这一切吧。

  夏双娜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轻盈。

  “图坦卡蒙,再见......”

  夏双娜动了动嘴唇,她以为能平静地和图坦卡蒙说完这段告别,但张口说第二个字时就哽咽了,眼泪不受控制地爬满脸颊,“我真傻......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毁掉了我们的爱情......四个月就毁了我们十八年的情分,我求求你忘掉这几个月吧,至少再想起我的时候,是我对你温柔的模样......”

  图坦卡蒙以为他是怨她的,可听到第二句,就站起身疯狂地跑过去,顶着狂风,抬起手臂,艰难地抓住了她的手,“娜娜,不要走,不要走......”

  霍普特弓着腰,胳膊紧紧环住余蔓可,生怕别人把她从自己怀里抢走,浑浑噩噩得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图图,原谅我......原谅我好吗......”夏双娜哀求。

  图坦卡蒙一直不说话,只是眼睛看着她,咬牙死死拉住她的手。

  夏双娜期待的心渐渐变得沉寂,想让图坦卡蒙原谅她哪有那么容易,她对他是背叛,她曾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对他恶语相向,践踏他的尊严,她这次是真的错得无可救药了。

  夏双娜弯起唇角,希望他最后印象中的自己是笑着的,可眼泪还是一颗颗掉下来,“放手...你也会被吸进来的......”

  图坦卡蒙再也拽不住她的手,夏双娜被吸入深洞中心。

  她悬浮在空中的身体逐渐透明,无数晶莹的蓝色矢车菊花瓣,如同夜幕中的蓝色流星雨,一片一片降落,拼成一个璀璨的圆圈,环绕在图坦卡蒙身边,旋转飞舞。

  图坦卡蒙急忙双手去接,可蓝色花瓣在碰到他手的一瞬间全部化为了灰烬,图坦卡蒙惊慌地瞪大眼睛拼命去抓。

  时空之门缓缓闭合,一切都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方才灯烛全被吹灭了,宫殿陷入一片死亡般的黑暗。

  图坦卡蒙悲伤无措地望着屋顶,仰头,痛彻心扉地高喊,“娜娜......!”

  吧嗒,一枚闪着光的小物件,掉了下来。

  图坦卡蒙弯腰捡起那枚矢车菊小戒指。

  耐克特敏听到动静急匆匆闯进宫殿,见四周黑漆漆一片,连忙将灯烛再次点燃。

  “陛下。”

  “陛下?”

  耐克特敏对着那道久站不动的高大身影,唤了好几声。

  图坦卡蒙扭过头,纳克特敏看到了他满脸斑驳的泪痕,法老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情绪,怎么会在臣子面前哭呢。

  图坦卡蒙缓缓抬起胳膊,指向梅里瑞,目光凶恶,“杀了他,杀了他!!”

  剥皮抽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也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纳克特敏持剑走向梅里瑞,梅里瑞淡然地跪着,甚至微微笑望他,纳克特敏挥一把将剑捅进他的胸口,可剑却像是穿过了空气,没有遇到肌肉组织的障碍,纳克特敏怔愣地把剑抽出来,男人的胸口没有任何伤口,剑上竟然连一滴血都没有。

  纳克特敏感觉自己在做梦,又用力劈砍他的脖子,男人依旧毫发未损,笑着看他。

  纳克特敏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死不掉!

  阿伊恐惧地惊呼,“邪术,邪术!!”

  梅里瑞扬唇,“我是不死之身,陛下,臣有些话想对您说,这些话您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

  霍普特没再看图坦卡蒙一眼,抱着余蔓可,如劫后余生,呜咽着跑了出去。

  纳克特敏和阿伊也告退。

  大门缓缓合上,守在外面的纳克特敏听到男人哈哈哈哈癫狂地大笑,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再次打开,图坦卡蒙提着宝剑只身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霍普特送余蔓可回家,连夜请了一群医生为余蔓可治疗。

  “我还能活多久?”余蔓可问。

  医生道:“您身体很健康,就是年纪有些大了,所以会感到疲惫乏力。”

  “知道了。”余蔓可叹了口气,除了那天晚上一瞬间变老时的剧烈疼痛,她现在没有任何不适,就是一个正常的五十岁妇女。

  医生将霍普特拉到一旁叮嘱,“您母亲......”

  霍普特身子一颤,“你什么眼神!”

  余蔓可背过身围上面巾,心痛无比,自嘲,“听见没霍普特,我现在可以当你姆特了。”

  “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能感觉到,现在一天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年,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给你找医生,巫医,你的病可以治好的。”

  “我没有病!只不过时间过得比别人快一些,人生充满苦难,我只不过是比别人提早解脱,你哭丧个脸给谁看啊!”

  余蔓可吼道,故意撒泼说狠话让他讨厌她,如果霍普特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她会非常内疚的。

  霍普特抬腿往门口走,她以为霍普特终于被她逼走了,嘴角苦涩地扯了扯,真好,霍普特突然转过身,做出了一个余蔓可始料未及的动作,霍普特单膝跪地,手臂放在胸前,“我在现代看过你们国家是这样求婚的对吗,蔓可,我来不及准备戒指,我会补上的!”

  “诺芙蕾,你愿意做霍普特的妻子吗?”霍普特虔诚地问。

  如果是以前,余蔓可一定会欣喜若狂地答应他拥抱他,余蔓可眼睛猛地被水雾蒙住,狠心道:“我不愿意,霍普特,我不愿意!!如果你是同情我,大可不必。”

  “蔓可,爱一个人,就会爱她老去的模样,我做梦都想拉着你的手,和你慢慢变老,”霍普特泪水在眼眶翻涌,“蔓可,我只恨自己这三天没有陪着你,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所以,不要再推开我了,让我陪着你,直到生命最后,好吗?”

  余蔓可怔怔地望着图坦卡蒙,她二十一岁的年轻生命被按动快进,实在是太悲惨了,可她又是多么幸运,能得到霍普特别无保留的爱。

  霍普特问:“如果是我突然变老了,你会离开我吗?”

  余蔓可再也掩藏不住满腔爱意,疯狂地抱住了他,“不会,当然不会......!”

  “那我也不会......”

  余蔓可趴在霍普特背上,放声哭着,泪如泉涌,湿透了他的衣服,“霍普特,我原以为我们的相遇是偶然,原来是必然......梅里瑞种了一棵阴谋大树,把你妈送给你爸,把我妈送给我爸,两根平行树杈上长出来我们两个果子,我们相隔三千年还能相爱,这是命中注定,就像万有引力......对不起,我不会再赶你了,最后的日子里,我要让你做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好,好......!”霍普特含泪与她相拥,祈求时间永远停在这一秒吧。

  夜深了,余蔓可睡去,霍普特彻夜失眠,枯坐在门前台阶上,阿伊走了过来。

  “孩子,苦了你了。”阿伊眼眶泛红,搂住了他。

  霍普特眼睛直愣愣地不知望着何处。

  “你想问什么,父亲可以告诉你。”

  “我知道,如果让我选,诺芙蕾和娜芙瑞,我也很难抉择,可我......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连保护我心爱女人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人驱使宰割.....”霍普特有气无力地垂下头。

  阿伊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有父亲母亲会真心对待孩子,为了旁人和亲人对抗,是很愚蠢的行为。”

  霍普特拨开他的手,“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阿伊回到府邸,拿出一瓶葡萄酒,两只雪花石酒杯,倒了两杯酒。

  阿伊喝了一杯,把另一杯浇在地上,沉沉开口,“阿蒙曼奈尔,我的老朋友了,你听到了吗,我们两家都一样的惨啊。”

  “我一直以为你我是埃及最阴险狡诈的两个奸人,可我们加起来,没想到还赶不上梅里瑞半分啊。”

  “诺芙蕾是个好姑娘,你生了个好女儿,我儿子会替你看顾她到最后。”

  “我啊,想尽办法都没有离间霍普特和图坦卡蒙这对......”阿伊想说什么,最后没有说出来,“可梅里瑞做到了。”

  阿伊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完,就把酒杯重重砸碎在地上。

  “他是故意的,故意暴露身份,故意坦白一切,折磨我们的孩子,因为我当初没有救他,因为你夺了他大祭司之位,谁又能惩罚得了他,他这么个人,还怕什么惩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