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位
作者:风之简      更新:2022-05-31 20:21      字数:4574
  手段千千万,可人老了,终究生出了不该有的善心。

  “朕会传位给弘祜,你走吧!”宁昭愣了一下,苦笑的安慰自己不计较,都达成最后的目的,应该偷着笑才对。

  可心里的憋屈感丁点都没少,没有再说什么,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就会雨过天晴。

  胤礽一直在殿外等着,宁昭淡漠的撇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皇家人心思太多,没一个好货。

  以为是刚才的事被吓到了,因为他受到牵连,差点命丧于此,想想就后怕,静静跟在后头,当个护花使者。

  本想事后报复回来,让宁昭消气,可连个面都没能见着。

  不仅是胤礽,就连弘祜这个儿子都被牵连,谁也不知道那天发生的具体事,找不到具体原因,不能对症下药。

  而雍亲王胤禛,在最后关头做的聪明的选择,没有一错再错,回府后闭门谢客,等待最后的结果。

  所有的梦一时间都醒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往后。

  康熙接下来处理了很多的事,要为皇孙弘祜登基扫清最后的障碍,众多的皇子明里暗里参与进来,自相残杀。

  无论是那一个儿子登基,其他的儿子多半都没有好下场,这个决定他综合了多方面的因素,也是时候退下来。

  “圣旨到......释放皇长子胤褆......钦此。”

  众人喜极而泣,跪地叩谢圣恩。

  “圣旨到......释放皇八子胤禩......钦此。”

  八爷呆滞的笑了下,众人跪地叩谢圣恩。

  紧接着,圣旨到了雍亲王府,所有人跪接,关乎着众人的未来,面如死灰。

  “奉天承运......辅助新帝......”

  胤禛的脸上一点都不高兴,说得好听,帝王之塌岂,容他人酣睡,即使他愿意尽心辅佐,太子也不会相信吧!

  可圣意难违,皇阿玛的一片慈父之心恐怕是白费。

  不只是他这样想,大皇子胤褆,八皇子胤禩欣喜过后皆是如此想,可惜已经太晚了,凭他们现在光头皇子的身份,无法阻拦。

  终究皇阿玛还是宠爱太子这个儿子,年幼的时候就应该看清,生出妄念,还念累了不少人。

  除了这三位在皇位争夺上最突出的人以外,还有一位也就到了这样的旨意,那就是皇七子淳亲王胤祐。

  四位这般厉害的辅佐亲王,就是不知道新帝能不能容得下,敢不敢用,日后能否压制得住。

  这些旨意传出,太子最先收到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下一任帝王非胤礽莫属,康熙的这一系列操作不是添堵吗?

  胤礽在所有人的闲言碎语中,生出一股恼气,那些兄弟当初为了争夺皇位,背后可没少算计陷害他,要他如何能大度委以重任。

  可这偏偏是皇阿玛的圣旨,简直是糊涂了。

  朝堂上议论纷纷,但康熙没有上朝,全权交由太子监国,理儿是那个理儿,可也得要康熙听啊。

  这样的折子,只多不少,为了大清的安定,留下这样的后患绝对是大问题,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

  接连几日,宁昭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也不说话,要么睡觉,要么呆呆地看着一处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胤礽准时的出现在门口,好话都说尽了,还是不见出声。

  被拉去当壮丁干活的弘祜,也常常来看望,连门都进不了,一个人在门外说会话才离开。

  忙的忙死,闲的闲死。

  任何的声音都有,找出路,重新想巴结靠山的人也比比皆是,尤其是毓庆宫,整日门庭若市,来往的人没有间断过。

  此时已经没有了第二种声音,全部期盼着太子早日能登基,开启大清新的篇章。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在人意料之外,在康熙五十九年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被召集于朝堂之上。

  康熙高坐,没有多言,直接示意太监宣圣旨。

  百官齐跪,俯首聆听。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七旬,在位六十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历观史册,自黄帝甲子迄今四千三百五十余年共三百一帝,如朕在位之久者甚少。朕临御至二十年时,不敢逆料至三十年,三十年时不敢逆料至四十年,今已六十年矣......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也。”

  “......朕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又年力盛时,能弯十五力弓,发十三握箭,用兵临戎之事,皆所优为。然平生未尝妄杀一人,平定三藩,扫清汉北,皆出一心运筹。户部帑金,非用师、赈饥未敢妄费,谓皆小民膏脂故也,所有巡狩行宫不施采缋,每处所费不过一二万金,较之河工岁费三百余万尚及百分之一。昔梁武帝亦创业英雄,后至耄年,为侯景所逼,遂有台城之祸;隋文帝亦开创之主,不能预知其子炀帝之恶,卒致不克令终,皆由辨之不早也。朕之子孙百有余人,朕年已七十,诸王大臣官员军民与蒙古人等无不爱惜。朕年迈之人,今虽以退位,朕亦愉悦至。”

  “......嫡皇孙皇弘祜......承大统。”

  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三十日卯

  前面那些众人听得都不仔细,可继位的人竟然是皇孙弘祜,康熙直接跳过了二十多位皇子,让所有人不敢相信。

  久久的不能回神,要说冲击最大的不是弘祜这个当事人,而是当了几十年太子的胤礽,到头来还是无缘帝位。

  多年来发奋学习的帝王之术,皆是一场空,他还自鸣得意,想想就觉得讽刺。

  康熙早已离开,率先反应过来的大臣,带头跪拜新帝,高呼万岁。

  声音盖过了所有,众人轮番跪求新皇登基。

  而胤礽在嘈杂中失落的离开,晃晃悠悠走到了宁昭的屋门外,啪的一声靠在门上,自顾自的说道:“我以为自己早就想通了,可偏偏又燃起了希望,当了大半辈子的太子,自小学习了那么多治国之道,还是渴求能一展抱负,让皇阿玛看看......”

  宁昭听到这些话,眼里留下了泪水,她太清楚胤礽的不甘和寂寥,言语中满是心酸,让她动容。

  靠在大门上,认真的听着他的心里话,再不发泄出来,憋了这么多年,该难受成什么样啊!

  相比较而言,自己不过是被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上位者耍了,想通也就过去了。

  而他确实被最重要,最亲近的人给伤了,诉求不被理解,一而再再而三,如同整个世界塌陷,那么她就当最后一根柱子,互相取暖吧。

  圣旨的内容很快传出去,而康熙打算尽快迁出去,去过过悠闲地日子,然而登基大典却遥遥无期。

  被缠着应付了朝臣,弘祜就去找皇爷爷康熙,请求他收回成命。

  自家阿玛多年来的心结,他不是不知道,回想起那个失落的背影了,心里一阵阵酸疼,也为其抱不平。

  诉说了请求后,康熙让他起来,沉默了许久才等来一声叹息。

  “朕都知道,可一个帝王要权衡太多,无可逃避,最后一点慈父之心也要分给众多儿子,就是这般无奈,日后你便会明白。”

  胤礽表现得这般明显,康熙这个从小教导他,同吃同睡的人会不知道?

  然而从自称就该看清,“儿臣”二字,先是儿再是臣,而“皇阿玛”先是皇后才是阿玛,本质的区别。

  “皇家父子,竟是这般。”弘祜苦笑了一声,似乎有些能明白阿玛的感受。

  “去做你该做的事,跪安吧!”

  没多久,就接到了康熙也带着一众妃嫔搬去了行宫的消息,看样子早有打算。

  而刚回到毓庆宫的殿外,就被青染等人拦下,说出了宁昭的原话。

  阿玛额娘想过一段自在的日子,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包括他这个儿子。

  身边奉承的宫人倒是想发火,直接被弘祜一脚踹飞,留下一句:“知道了。”就转身离开。

  要是其他人敢这么做,宫里想讨好新帝的人自然会踩一脚,可偏偏是未来的太后,新帝的生母,只能当做不知道。

  宁昭最后还是将人带了进去,其实她早在次日醒后就想通了,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逃避的待在屋子里,想些杂七杂八的事分神。

  那些话她都听得到,也明白这对父子除了对她,从未真正意义上起过坏心思。

  血脉相连,多年的陪伴,得到的比爱比起被算计后的恨要多得多,足以治愈。

  就最后那么点小别扭,在心疼胤礽这个将太子位做到极致的傻瓜面前,彻底消散。

  剩下来的时间,就让她们好好的在一起,慢慢的淡化释怀。

  彼此依偎,疗伤治愈。

  这对甩手爹娘啥也不管,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可弘祜就惨了,太多的事要他处理,可在治国上面他还是初次,难免手忙脚乱。

  康熙也躲了出去,两个帮忙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摸索前行,走的甚是艰难。

  闲赋在家李卫得知太子的嫡子登基,脸上露出了笑容,该是他出现的时候。

  而赵志坚的岳家当初选择站四爷,如今惶恐不安,等着被清算。

  可这些在私宅中的两兄妹不知道,过着舒服得很。

  大门上都挂了牌匾,大大的两个字“赵府”。

  而那几个下人也被控制起来,彻底鸠占鹊巢,原先的本意是想讨个公道,可在窦芋儿被完好无损的送回来后,一切发生了转变。

  为了不让赵小妮这个贪婪可恶的女人赖上小谷哥,不,应该说是弘祜哥哥,无论怎么相逼,她都没有吐露任何的消息。

  一直等着他忙完后,来找她。

  可接连发生这么多的事,有哪里走得开,加之送她回来的两侍卫,看他们认识,没有怀疑。

  而唯一知道身份的管事,又被关押起来,消息也根本送不出去,可想而知落在赵小妮的手里,日子有多难熬。

  虽然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但弘祜新帝的身份不容置疑,开始处理着所有的朝政,下发指令。

  然而迟迟不登基的做法,让很多人的不思其解,还有不想当皇帝的人?

  于是很多大臣找到了四位亲王,商讨此事,国不可一日无君,早日举行登基大典,才是当前要紧之事。

  其他人不明白,胤禛还是知道点,看太子也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的心情就好上了几分。

  争了这么些年,都没有得到,最失落的当属太子这个二哥。

  可侄子当皇帝总比兄弟要好,毕竟没有太多恩怨,还有辈分上优势,总至于过得太差。

  “这件事,你们得去找太子二哥,关键症结在他那儿。”看几人讨论半天,都不沾边,胤禛还是说了句,给众人一个方向。

  虽然不知道其原因,但太子,不对,应该称太上皇是圣上的阿玛,他来劝更有用,怎么都没想到呢。

  赶忙道谢,兴高采烈的去,结果碰了一鼻子灰,闭门谢客是拿着玩儿吗?

  要是知道对方的来意,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兜兜转转,还是求到了康熙这儿。

  虽然知道太太上皇要养病,但这个棘手的事,必须得到解决,只能来讨嫌了。

  康熙虽然身在宫外,但对皇宫中的事还是了如指掌,只是尽量不操心罢了。

  可求到他面前,也无法真的坐视不理,想了一会儿,写下一道密令,让人去将宜阳府城的两个丫头接回来。

  “你先回去。”见状就明白了,笑的裂开嘴,一副傻傻的样子。

  康熙将他赶走,又继续钓鱼,学的是姜太公,愿者上钩。

  就这样,宁昭夫妇过了一个月的安宁日子,不去管任何琐事,清闲又自在,至于那点不甘愤怒的情绪,早就消失了。

  说到底,便宜的都是自家儿子,多年后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当然他要是说那句话的时候不带腔调,宁昭没准儿还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