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县的宴席，最精致而又奢华的，应该是属于寿宴，而今天晚上尾牙宴，厂里准备的菜，却要远远超过寿宴规格，让前来参加尾牙宴的工人和家属们, 一个个吃的是满嘴油光，第二天荣耀发电机制造厂的尾牙宴，更是成为韩城县群众热议的话题。

  这个时代的天朝民众，最注重的是铁饭碗，认为拥有铁饭碗，这辈子就不愁吃，不愁穿, 虽然荣耀发电机制造厂的工资，让许多民众都非常羡慕, 但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尽管国企工人的收入，比不上荣耀发电机制造厂，但是成为国企的工人，就意味着拥有铁饭碗，而私企的工人却没有任何的保障。

  随着荣耀发电机制造厂颁发年终奖的消息传开后，一些有心人就帮荣耀发电机制造厂的工人算了一笔账，结果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荣耀电机厂制造厂的工人，仅仅只上了七个月的班，就拿了电机厂工人差不多五年的收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个计算结果，让那些重视铁饭碗的群众，一下子就感觉铁饭碗不香了，很快荣耀发电机制造厂的未婚工人, 就成为所有媒人眼中的香馍馍。

  “爸爸！妈妈不是说过年的时候, 会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吗, 为什么妈妈没有回来过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吴景荣父女俩，在吴金安家里吃完年夜饭后回到家里，妞妞突然想起，已经离开快一年的林婉如，心情有些失落地对吴景荣问道。

  当初林婉如刚刚离开韩城的时候，妞妞每天晚上睡觉前，经常会吵着要林婉如，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家庭环境的变化，妞妞想起林婉如的次数也逐渐变少，在这两个多月里，妞妞根本就没有提起过林婉如，结果没想到，在这除夕之夜，妞妞竟然又想起林婉如来。

  吴景荣听到女儿的话，看到女儿那一脸失落的表情, 吴景荣的脸上同样也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他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 愧疚地对女儿说道：“宝贝！你妈妈去上大学了, 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妞妞听到吴景荣的话，眼泪立刻就像决堤的洪水，从她的眼眶里不停的往外冒，哭着对吴景荣问道：“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吴景荣听到女儿的哭诉，想到远在其他城市的林婉如，心情同样感到有些不好受，为了避免在女儿年幼的心灵留下伤疤，吴景荣轻声细语地对妞妞说道：“宝贝！你妈妈虽然不会回来，但是你还有爸爸，爸爸可是最爱咱们宝贝。”

  妞妞听到吴景荣的话，抬起布满眼泪的脸孔，看着近在咫尺的吴景荣，声音哽咽地对吴景荣问道：“爸爸！那你会不会也像妈妈那样，不要妞妞？”

  吴景荣听到女儿的询问，感觉到女儿的担忧，下意识的抱紧女儿，语气十分温柔地回答道：“宝贝！你可是爸爸的心肝宝贝，爸爸就算是不要任何人，也不会不要我们家的小宝贝，如果你不信的话，爸爸跟你拉钩。”

  因为妞妞对吴景荣的依赖，再加上家庭条件的变化，对于吴景荣的承诺，妞妞是深信不疑，这刻妞妞的心情明显好转了许多，随后伸出她的小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谷穪

  正当父女俩一起拉钩的时候，在沪海市的一座筒子楼里，一名年轻的少妇静静地坐在房间的窗户前，看着窗外的夜景，脸上却浮现出愧疚与复杂的表情。

  “婉茹！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闽省乡下的那对父女？”正当年轻少妇沉默不语的时候，一位中年妇女从外面走进房间里，看到一动不动坐在窗户前的女儿，脸上同样也流露出复杂的表情来，低声对年轻少妇问道。

  这位年轻人的少妇，就是吴景荣的前妻，妞妞的母亲林婉如，而站在她身后的则是她的母亲黄丽梅。

  沉默中的林婉如，听到母亲的询问，从沉思当中恢复过来，想到可爱的女儿，林婉如一脸痛苦地问道：“妈！景荣已经把离婚的证明寄过来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妞妞，我担心妞妞长大以后，知道我和她爸离婚的真相，会恨我一辈子。”

  对于女儿在闽省结婚生子的事情，黄月梅当初刚刚得知时，整个人就宛如五雷轰顶，但是因为形势所迫，黄月梅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直到林婉如成功考上大学，回到他们夫妻俩的身旁，黄月梅就打定主意，要求林婉如跟吴景荣父女俩断绝关系，甚至对外隐瞒林婉如在闽省结婚生子的事实。

  黄月梅听到林婉如的话，看到林婉如那一脸愧疚和痛苦的表情，开口对林婉如说道：“婉茹！如果当初你没有响应政策，前往闽省支教，你根本就不可能会认识那个乡巴佬，更别说是嫁给他还帮他生了一个女儿。”

  “好在你总算是听我的劝告，报考大学，成功改变自己的命运，逃离闽省那个乡下地方，顺利回到咱们沪海，你想想你在闽省过的日子，再想想你回来后过的日子，闽省那个乡下地方，真的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恋吗？”

  “现在你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大学生，等待你的将是美好的未来，你真的愿意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前往闽省的那个乡下地方，去过那种朝夕不保的苦日子吗？”

  “当然了！你会想起闽省的那个小丫头，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好像你当初去闽省支教的时候，妈也会天天想起你，希望你能够早点逃离那个乡下地方，回到咱们沪海来。”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那个小丫头的存在，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就是你身上的污点，一旦你把那个小丫头接到沪海来，你在闽省曾经结婚的事情，就再也别想瞒得住，到时候你还专门组建家庭，怎么寻找属于你的真正幸福？”

  林婉如听到她母亲的劝解，想到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想到自己的未来，这刻的她，再次陷入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