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番思想作战下，方诺最终还是拒绝上茅坑。拉着方许跑到后院里一处茂密的草丛里解决。安旭背对着他们，在附近给她们把风。这一幕让方许不禁想到了小时候，她在野外上厕所的时候，通常也是安旭给她把风。

  “好了没。”方许催促道，“快半个钟头了啊，我们这站岗的热死了。”

  “拉肚子催什么啊！”方诺悠闲地哼着小曲，脚蹲麻了，就把一只腿伸长放松放松。“果然涂了风油精就没蚊子咬我了，机智如我。”

  “是没蚊子咬你，跑来咬我了，快把风油精给我涂点。”方许站在方诺身后，看着她一点不着急的样子。“颜阳哥还在前院等我们呢，你麻利点。”

  “好了，我现在起来。”方诺艰难站起身，因为双腿蹲的时间太长，站起来的瞬间差点腿抽筋。“姐，快扶我一把，快。”

  方许撇撇嘴，还是赶紧走近一步扶住方诺。

  方诺方许起身离开草丛之际，看见安旭站在菜园最边缘的一排向日葵底下。这个月份的向日葵花期早已结束，叶片枯黄，留下一颗颗黑色饱满的葵花籽，密密麻麻挤在一张大花饼里。

  “咦，我有密集恐惧症，看不了这个。”方诺看了眼黑色的密集葵花籽，却忍不住伸手抠下几粒最壮实瓜子。“哇，好甜。”

  “你咋啥都吃啊，生的都吃，不怕拉肚子。”方许无奈的看着正在剥葵花子壳的方诺，“刚上完两趟厕所还没洗手，你比茅坑还恶心。”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嫌弃自己干嘛呢。已经在拉肚子了，还能坏到哪去，大不了多拉几天，算是减肥了。况且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吃，有些胆大的人连蛆都吃，蛆壳都可以做中药。”方诺不以为然，继续剥壳。

  “你吃一个蛆试试看。”方许吐吐舌头，做呕吐样。

  “来，吃一粒瓜子仁。”方诺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快速往方许嘴巴里塞了一粒瓜子仁，并劝道，“吃啊，甜的。”

  “哇，呸。”方许吐了出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方诺，生气道。“好臭，你都没洗手。”

  “哈哈哈，没用的人，臭毛病。”方诺两条小短腿，蹬蹬跑远了，“我要去找颜阳哥去。”

  “跑那么快，你不是怕鬼吗？”安旭朝方诺的背影喊道。

  方许正抓着手里的矿泉水漱口，一向有洁癖的她，恨不得回去刷个牙。

  安旭也好奇地剥了一粒瓜子仁，放嘴里咀嚼。“说不上什么味道，腥甜味。”

  “别吃了，回头拉肚子。走，回前院吧。”

  等方许和安旭到了前院，却发现颜阳、方诺正在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身材瘦削的老爷爷坐在树荫下热烈攀谈。

  方许安旭好奇地慢慢走近，老爷爷抬起头，用力看了看方许安旭后，吃了一惊，随后冲他们两笑笑，然后开始沉默不说话了。

  方许心中疑惑，为什么老爷爷看见他们来后就不讲话了。她看见了院中多的一捆木柴，原来老爷爷刚刚是去拾木柴去了。老爷爷花白的头发齐肩，相对凌乱，一看是几个月没有理过发了。上身的黑色衬衫还是好几年的老款式，现在已经洗成了灰白色。一条墨绿色裤子穿着显得宽松肥大，衬得老爷爷的腿像竹竿般细。赤脚没穿鞋，指甲有点长，里面塞满黑色污泥。

  喜欢制造热闹气氛的方诺，看见众人随着老爷爷的沉默，都不出声了，瞬间感觉空气都停滞了。于是她开始找话题道，“爷爷，您现在住在哪里啊，能不能带我们参观一下。”

  老爷爷顿时出神反应回来，指着厨房那边的瓦屋，其他的房子都不能住了，只有那边两间房还能勉强住。其他的房子一到下雨天，外边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老爷爷忧伤的神色，开始露出笑容。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撑着地面，他打算慢慢站起来。坐在旁边的颜阳和方诺见状，立马一人搀扶一把老爷爷的胳膊。

  老爷爷站起来后，方许才发现原来他有点驼背，弓着背，隐藏了原来的身高。如果不是因为驼背的话，老爷爷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属于那种细长高大的身材，毕竟他的胳膊和腿都很长。

  老爷爷带着四个小朋友从厨房的门槛迈进，以前的老房子，门槛都很高，大约一条三四十厘米小板凳的高度。

  颜阳摸了一把木门，然后轻轻拍了拍，杉木做成的家具，质地坚硬不易变形。

  房间里光线暗淡，瓦屋的采光全靠屋顶的几片琉璃透光白瓦。厨房较简陋，一四方土灶锅台，用土砖砌成。除了一口土灶外，还有一个木柜子和一口水缸。厨房右侧通一间房，一看就是老爷爷的卧室了。

  老爷爷走进里间，搬出架起来的几条板凳，摆在靠窗的桌子旁边，说道，“你们进来坐会。”

  那张四方木桌，靠着窗户摆放，正对厨房通卧室的门不远。房间里家具不多，一张木架子老床占主导地位，床上挂着一张打了许多补丁的发黄发黑的蚊帐，床架子顶上边，铺着一层半旧的彩色塑料膜，塑料膜上边，能放的锅碗瓢盆全部放在上边。原来是屋顶漏雨，一到下雨天，外边下大雨，里边下小雨。

  床边靠墙壁的地方，是一张茶几和两个较大的樟木箱子靠墙而放。上边都是盖了一层塑料膜。

  老爷爷留他们喝茶，几个人怕麻烦老爷爷，都委婉拒绝说不用了。

  方诺偷偷和安旭说些什么，然后两人将书包里所有的零食全部掏出来，堆放在老爷爷的桌子上边。方诺笑着说道，“爷爷，我们吃不了太多零食，爸妈也不让我们吃太多零食，您帮我们吃点吧。”

  老爷爷看着桌子上堆满了零食，走近桌子边，激动地拒绝着说，“不用，你们是小孩子，零食你们留着吃吧。”

  四人这时候已经起身离开了桌子板凳，走出了卧室。

  “爷爷，我们就先回去了，您估计还没吃饭，赶紧吃点东西吧。”方诺走之前不忘把口袋里剩余的半卷纸放在老爷爷的桌子上。

  “你们都是好孩子啊！”老爷爷眼圈通红，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