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扬。”

  吃罢晚饭，方许拽着围在颜阳妈妈旁边热烈说笑的方诺去收拾房间。方诺转个身说去拿新被套，结果没看到方诺身影，方许在房间里候着，结果拿着被单被套进门的人成了安旭。于是方许只好和安旭一起铺床整理，拿着被角甩动的时候，安旭手臂略感酸胀，但他并不在意。

  方许和安旭整理打扫完房间，便上了二楼，二楼卫生间只有一个，两人依次洗漱，然后开始做功课。

  吃完饭，颜阳妈不好意思，客气地准备帮忙收拾碗筷，说帮忙洗碗，然而被外婆和方诺摁在了沙发上。

  “你是客人，今天又坐那么长时间的车，哪能让你洗碗呢，看会电视，好好休息。”外婆嘱咐方诺赶忙去洗点水果，端一个果盘过来。

  “好嘞。”方诺屁颠颠跑去厨房，不一会时间端来一个脸盆大的果盘，嘴巴里塞了一根香蕉正咀嚼着。

  “小诺，好可爱，我要是有个闺女就好了。”颜阳妈看向方诺，“跟我小时候一样，活泼开朗。”

  “嘻嘻，阿姨不嫌我烦就好。”方诺吞下香蕉后，挨坐在颜阳妈旁边，说说笑笑。

  坐在一旁的颜阳，想去楼上和方许他们一起安静地看看书，但老妈驾到，不得不作陪。作陪是其次，更怕他妈今晚说不该说的话。间歇，他尝试着提醒他妈去洗洗休息，“妈，坐一天车了，要不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好。”颜阳妈终于松口，并眼神示意颜阳一起过去。

  颜阳跟着他妈来到方许和安旭打扫好的客房里，看着他妈将房门关上。直觉告诉他，妈妈有很多话要跟他讲。从妈妈下火车后，一直没有机会独处。

  “你可知错了。”颜阳妈平静如水，正值更年期的她，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我错了。”颜阳从小作为妈妈眼里的乖宝宝，学习成绩一向优异，不管是选择985的学校和热门专业，始终都是妈妈的骄傲。

  “你怎么上了大学后，逢年过节很少回家了不讲，现在连自己考不考研这件大事，都不跟我商量，一个人跑到这么偏远的小县城里做实习教师。你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

  颜阳低着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进门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听他妈的数落，所以他一直不吭声，不反抗。

  “逢年过节不回家，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家里，你知道有多冷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你，连个电话都没有，你这个儿子真是白生了……”颜阳妈眼睛红润，两行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以后……会经常给你打电话。”颜阳递上两张餐巾纸，给她妈擦眼泪。

  “我知道，我跟颜松的离婚，最受伤害的是你。我跟颜松之所以会走到离婚的境地，或许我也有错，但最主要的是他出轨。当初我脾气差，跟他闹，因为他在外边花天酒地，在外边养情人，被我捉奸在场。以前我从来不跟你说这些话，是因为你还小。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跟你唠唠也无所谓了。作为女人，谁不想所依靠的是个靠谱的人，一辈子白头到老，结果成不想遭受背叛。婚姻里，被出轨的那方，就像吃了一只死苍蝇，分外恶心……”颜阳妈絮絮叨叨，开始啜泣，全身颤抖。

  颜阳两眼怔怔，走上前去，一只手搭在他妈肩膀上，试图安慰。

  “我承认我一向很强势，但是女人的强势都是被男人给逼出来的。你很小的时候，颜松基本上都不着家，美其名曰发展事业，但是连一个做父亲和做丈夫最基本的责任义务都没有尽到。你很小的时候，颜松他爸妈也没怎么带过你，因为他们要照顾大儿子家的孩子。我也要上班，所以你一两岁的时候基本是在托儿所里度过的。你上学也比同龄的小孩早，我那时候很犹豫，这样对你来说是不是很不公平。你要提前面对比你大的同学，就连你最宝贵的童年时光也被剥夺。从小到大，我对你都是非常严格的。但我没有办法，从小对你严格一点，也是希望你以后成才成器。你太小，很多事情应该是记不太清楚的，但是以前的往事并没有过去，它们让我记忆犹新，令我痛彻心扉……”颜阳妈吸着鼻涕，左手捂着通红的双眼，歇息片刻。

  “喝不喝水？”颜阳不等他妈回答，立马去了客厅，倒了一杯温开水端进门来。“喝点热水，这些事情你以前也可以跟我讲的，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承担呢！”

  “你还小，跟你说再多，可能你也不会理解。该上学的年纪，本应该以学业为重。而且那也仅仅是我跟颜松两个人之间的事，却不想最受伤害的是你，我也多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你姥姥家在东北，因为在成都上大学的时候，我跟颜松认识的。两个人毕业后，顺理成章在一起了，结婚一年后有了你。年轻的时候，爸妈反对远嫁，觉得相隔千里就照顾不到我。现在我是终于知道了，远嫁的女儿，就像浮萍一样，无依无靠。但年轻的时候，头脑发热，为了爱情冲昏头脑。所以义无反顾地选择追随颜松在重庆生活和工作。从我怀孕到生你，再到哺乳期，我后来才知道，颜松已经在那个时期就背叛了我和这个家庭。只是我像个大傻子一样被瞒在了鼓里，他在外边偷腥，我浑然不知。你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才知晓一切真相。我吧，这个人也是笨，是小三打上门来，我才后知后觉。有一次洗衣服的时候，颜松的西服口袋里装了一只口红。以前，我脾气也不差，但自从发现颜松出轨后，我开始变得像个怨妇。没办法，都是被逼无奈。颜松也知道事情败露，我也铁了心要离婚。我为了争取到你的抚养权，和他闹得头破血流。颜松这个人心还是够狠的，这么多年来，他是否看过你一次，是否给过你一分零花钱和抚养费呢。房子虽然是分给我们了，但每个月的贷款也需要还。为了还房贷，房子只能租出去，我们娘俩勉强挤在教室宿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