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没？”

  李轩端着一碗药汤，走进屋子。

  小乞丐微微睁开眼，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把药喝了。”

  李轩把药递到小乞丐嘴边，用勺子往他嘴里送汤药。

  很快一碗汤药喝完了。

  “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李轩给小乞丐盖好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屋外，李轩大声咳嗽，很快咳出了血。

  望着死寂的村落，李轩面无表情。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疫情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

  乐观是好事，可乐观并不能解决问题。

  外面感染人数也越来越多，死去的人多，进来的人更多。

  之前李轩还觉得有些希望，可这么久还是只研究出一点有用的药剂，他就知道，最后大概率是成功不了。

  但他不能说，更不能露出虚弱的表情。

  他在这里，是所有人的希望。

  他还得假装乐观。

  一旦他倒下，不知道多少人会快速死去。

  给人希望，可谁给他希望呢？

  李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他能感觉到身体愈发虚弱。

  李轩有想过，若是在长安自己的府里，前往现代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推断。

  自己那个时代他是没法回去的。

  李轩自己也不太想回去。

  靠在屋外的一块石头上，李轩微微闭眼，阳光柔和，晒得人懒洋洋的。

  这时外面一阵吵闹，李轩勉强睁开眼睛，远处十几个人抬着一个木架，上面放着一个人。

  显然是又有人去世了。

  这样的情况，李轩经常看到。

  从最开始的不忍，如今的麻木。他早已习以为常。

  掏出《鬼谷子》李轩再次研究。

  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围在他身边。

  “逍遥王？你没事吧？”

  “逍遥王，醒醒啊。”

  李轩勉强睁开眼，发现七八张熟悉的脸庞。

  他努力摇摇头，强笑道：“怎么都跑这了？”

  旁边一个年轻人松了口气，道：“逍遥王，你晕过去了，可吓我一跳。”

  “晕过去了？”

  李轩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好像是太累了想要休息。

  怎么就是晕过去了？

  “我晕过去多久？”

  “小半个时辰了。”

  李轩悚然一惊，五六天前，小乞丐便是这般症状，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了。

  再看众人神色写满担心，显然也是知道这个情况。

  “都回去吧，免得人瞧见担心。”

  一人坐在地上，苦笑道：“左右都得死，与其死气沉沉，不如多些热闹，走时也没有遗憾。”

  无人笑得出来。

  只有薄薄的金色阳光，撒在这个遍是悲凉氛围的村落里。

  没有温暖，只是更加薄凉。

  李轩心里堵得很，当初他给众人信心。

  可这么久过去，他仅仅摸到了一点头绪罢了。

  当天晚上，李轩举办了一个篝火晚会。

  但凡能参加的人，全都叫来。

  李轩本想从外面弄些食物过来。

  但却被拒绝了。

  李轩懒得恼怒，利用仅剩的条件，带着大伙唱歌跳舞。

  欢快的氛围好像驱散了当前的烦恼。

  李轩心情也好了不少，感觉身体也似乎好了。

  李轩清楚，无论生什么病，首先最重要的是心态。

  一旦给自己判了死刑，那就真得完蛋了。

  疫情似乎愈发严重，随着人死的越来越多，进来的人也更加多。

  村落里好像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进来，便仿佛是在等死。

  李轩虽然觉得没多大错，但人总得有希望不是？

  还得乐观。

  这次篝火晚会，李轩便是给大家鼓气。

  或许在很多人生命的最后一刻，便是一场善意的欺骗，也是极其美好的。

  疫情比灾荒更严重，因为感染了只能等死。

  李轩很了解所有人的无助。

  篝火噼里啪啦，为数不多的肉食，油脂在烈火中滋滋作响，散发着浓浓的肉香味。

  李轩扔了两捆柴火进入篝火中，正准备起身说些什么。

  忽然不知道谁唱了一首当地的民谣。

  李轩一下怔住了。

  他听不懂，但能听出这首歌的凄凉和无奈。

  他下意识的想阻止，可更多的人一起加入了进来。

  唱歌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一个中年女子，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李轩看去，在中年妇女的怀里，她年幼的女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任凭中年妇女大声叫唤，也唤不醒了。

  李轩想起身说些话，可双腿如同灌铅，愣是起不身来。喉咙更是如同堵住了一样，不能发出声音。

  这首歌似乎很长，长得李轩有些不敢再听下去。

  整个村落的人，全都聚集在篝火旁，没有吃喝，只是唱着让人听不懂的歌。

  很多人在唱歌的过程中奔溃，然后再也起不来，只是这歌声久久没有散去。

  李轩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

  次日一早醒来。

  李轩观察了一下小乞丐，刚松口气。

  已病入膏肓的书生走了进来。

  他走得很慢，靠在门框旁，冲着里面笑：“逍遥王，我来和你商量个事儿。”

  “何事？”

  书生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们商量，打算把村落分成两部分。”

  李轩没有反应过来，面带疑惑。

  “一部分用来安置不严重的病人。一部分用来安置那些没救的人。”

  书生的话有些絮叨，大致李轩明白了。

  刚刚进来的人，不愿意和病重患者待在一起。

  有些人觉得自己扛扛还能扛过去。

  可一旦和病重患者一起，他们完全没有希望。

  “我觉得他们说话虽然难听，可也不是没有道理。”书生面露苦笑，“所以我觉得这个建议可行，逍遥王觉得呢？”

  李轩也不由得苦笑，他能有什么意见。

  重患者和轻患者一起，确实会让轻患者加速病重。

  这点李轩早就发现了。

  书生垂下头，低声道：“逍遥王，你还是尽早出去吧。这里没有指望。”

  李轩摇摇头，“就不出去了，我若是弄不出解药，他人也救不了我。”

  村落分成两部分。

  让很多人直接奔溃。

  他们都清楚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们只能等死。

  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

  李轩拒绝所有人劝说，和小乞丐主动搬到了重症患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