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作者:折竹饮酒      更新:2022-06-01 15:40      字数:3798
  东厢院。

  那扇敞开的大门里,旁边的丫鬟纷纷竖起自己的肩膀,眉头微皱的看着面前的场景,眼底都泛起不可置信之色。

  衣着淡蓝色散花裙的沈竹玉,此时跪在地上,旁边是拿起鸡毛毯子的沈夫人,她眼神像是下狠心的要教训她,饱满的双唇不停张合。

  “你你你啊,现在好大的胆子!居然一个人也敢跑去外边,这次要不是你哥把你带回来,你可就丧命了,知不知道!”

  “你,还是为了那个野种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又偏僻,土匪又多,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才会让你有胡作非为的想法。”沈夫人手上的鸡毛毯子一挥就落在沈竹玉的后背上。

  沈竹玉身后疼痛的,眼泪不停从她眼眶里流出,赤咬着牙,身子随着每一鞭的到来颤动起来。

  沈夫人头上的头饰也掉落下来,哐哐当当,一缕发丝从她揪痛的脸庞划过,那清澄的眼睛逐渐泛起泪花。

  沈目言瞧见自己妹妹一声不吭,垂低的眼眸,眼泪就像是下起小雨天般,一颗颗掉落,心中一阵心痛,眼瞅着那鸡毛毯子再一次落在她纤细的后背,一手拿住了。

  “娘!够了,小妹她知道错了。”

  沈目言压住自己心中怒火。他尊敬娘,但……他也疼爱小妹,看不得她受委屈,瞄见她瑟瑟发抖的身躯,更是心痛不已。

  他眉头深皱。也不知道,谁嘴这么快,把小妹是因为离落那家伙才溜出去的。

  沈夫人抽回了鸡毛毯子,眼泪一下子就从她眼眶蹦出,“你看她想是知道错的样子吗!一个姑娘家家的!偷偷跑出去,不知天高地厚!”

  她脑海突然一热,蹦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看来,是时候该给你找个婆家了。”沈夫人眼神萌出一机,余光瞄向发出嘶嘶声音的闺女。

  虽不舍,可只是早晚注定的事。

  其他的小姑娘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找婆家,两个主人公互相看对了眼,那就是赶紧成婚了。

  她刚出生的时候被告知已断气,后面要不是接生婆想尽办法,看还能不能救,她早已死了。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舍得让她这么早嫁出去,想让她陪陪几年,或者是养养身子,可是正是因为她此般纵容,她的闺女才会越来越不像话!

  私奔这种恶臭的罪名,一旦扣上了,一辈子都洗不掉,说不定还没人敢娶。

  趁现在这罪名还不是传的太开,赶紧把她嫁出去,以免嫁不出去啊。

  沈竹玉也从疼痛中抬起了头。她能理解娘亲发这么大的火,但也不至于把她赶出家吧,她还只是个孩子。

  “娘亲……我还没有这个打算。”虚弱的发出声音,直视她身躯的眼眸,摇晃重叠起来。

  沈目言见她头脑歪斜,也是走上前,一只腿曲着,轻声喊道:“小妹。”

  沈竹玉摇了摇头,两人的视线同时往沈夫人望去。

  沈竹玉伸出自己的白皙的小手,扯了扯沈夫人的裙摆,两眼汪汪的看着她,轻呼喊道:“娘。”

  沈夫人心中摇摆不停,她深知要是她再喊几下,她那颗刚起的心又会软下去,她别过身子,不想理会。

  “你无需打算,娘我自会安排。”

  沈夫人把手上的鸡毛毯子,嗒的一下,放在桌子上。

  一旁的三儿见状也是赶紧走上前,把沈竹玉扶起来。

  “不许扶!”沈夫人大声喝止。

  “可是夫人,小姐她……”

  “我还没罚完呢!退一边去!”沈夫人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目光冷冽的瞄了一眼三儿。

  三儿左右为难起,她先是看了看沈竹玉,突然跪了下来。

  “夫人,是奴婢看守不周,您要是责罚的话,就罚三儿一人吧,无关小姐的事。”

  沈竹玉摇晃晃的脑袋,潋滟的眼眸眯起来,木讷的摇了摇头,双唇无声的喃道:‘不管她的事。’

  沈夫人不理会,对着旁边的丫鬟说道:“把小姐带去祠堂,面壁思过,谁也不允许给她送饭,谁都不要理会,让她好好反省自己!”

  “让她学会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日后到了婆家也能安分安分。”

  沈竹玉就这样被两个丫鬟抬着走,又放在了祠堂中。

  酒楼里。

  离落眼眸冷冷淡淡的看着二楼的某一处,神色泛起丝丝喜悦,也充满期待之色,指尖不经意拢了拢,手上的那封己拆的信也被他捏了捏。

  他最后走了上去。

  来到一处包间处,守着的那两个人警惕性的上前了一步,神色犀利的看着他。

  离落从信件里掏出腰牌递在了他们面前,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便侧过身子让他进去。

  里面的人,头上戴着银色冠,把他白须的头发都束起,左耳侧还有一大片烧红的痕迹。

  身着华丽,衣裳面得金色点缀不少,袖子宽大,腰间处还挂着翡翠的玉佩,粗糙的手指时不时点着桌面。

  他神色似紧有喜的看着这那扇关起的房门,听到外面磁性又低沉的声音,他把身上的着装给整理了一下,以免自己失礼。

  突然的咯吱一声,他抬起了头,神色惊讶了一抹然后再慢慢怔住了,厚唇欲动,眼神里藏不住的喜悦感,“你……你就是离落?”

  那眼睛还真像他那讨厌的爹!拐走他的女儿不说,还把他的女儿给……害死了。

  虽然那眼睛像是从板子里印出来的,可是他也多留了一丝心眼,继续问道:“你身上可有带离字的金锁?”

  那可是他送给外孙的宝贝。

  离落从他懂事的时候开始回想,直到现在他从未见过有什么金锁,沈将军也从未跟他提起过,他诚实的摇了摇头。

  离奕郝眉心皱起,想了良久,才再次开口问道:“那你后背左侧处是不是有几颗红色痣,连起来就像是北斗七星?”

  那印记是他们找人算命,算出他日后可能厄运缠绕,才想办法用锋利的针,在他身上雕刻出七星才能破解。

  离落下意识地用余光瞄了瞄自己的左肩膀侧,略想了一下,最后才点了点头。

  离奕郝那颗吊起来的心终于能放了下来。

  离落看着他像是安心了般,可他自己又很防备,拿起之前递给高佬头的画像。“画中的人你可认识?”冷不丁的声音。

  离奕郝眼角处湿湿,像是痛失心爱之人般,凝视画中人儿。

  “这是你娘,你娘离宣啊,这里还有她的名字。”那指尖点了点左侧的小小的字眼那里。

  离落也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看,确实是有字,他之前怎么没有察觉,神色柔和起。

  娘她叫离宣。

  离奕郝瞧见他出神,也不去打扰他,静静的站在他旁边,等着他再一次的出口,或者是询问些关于他女儿的一些事。

  离落察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双唇抿了抿,斜看了他一眼后,多心的在问了句:“可为何我从未听见家父提起过你。”

  家父?离奕郝皱起了眉心,那双唇欲出又欲止,“你说的是你哪一位家父?”养父?

  离洛双眸暗了暗,开始质疑他这个人的身世,以及与母亲之间的关系。

  他神色冷了冷几分。“你连我家父都不知道是谁,说,你是不是冒充我母亲的家人!”

  离奕郝看着他冷着脸的面色,也明白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已经去世,心中也开始变扭起,他到底要不要告诉这孩子真相呢?

  犹豫了几分之后,他深长意味的问道:“我确实不知道你家父是谁,但是你的父亲已不再世了。”

  “一派胡言!”离落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离奕郝也是眼尖够快的,反手擒拿住。

  离奕郝缓缓道:“我离某作为一代堂主,说出的话岂能是一派胡言!你爹娘在你满月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离落眼眸里的星碎,像是跌进深不可见底的深渊里面,脸色越发的冷峻。

  离奕郝知道他不可能相信。这孩子心思密缜密,又怎么会听信一个只是短短认识几秒的外人。

  “你爹你娘祖父祖母,还有其他的一些家人,通通都死在那一场大火里面,我和你外祖母赶到的时候,那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当时我冒着大火,想把你们救出来的时候,发现地上全都是被杀掉的丫鬟小斯,还有几具尸体已被火把点燃。”

  “当我找到你爹的时候,他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了。”

  离奕郝挽起自己的袖子,把手上凹进去的皮肤暴露在空中,递给了他看。“这就是那场火灾留下的痕迹,还有我这边的脸。”

  “至于你……娘。”他突然眼眶湿湿,“你娘她死在悬崖下……”

  他看着段家惨死的现状,又找不到女儿的尸体,回去之后十分着急的派手下去找寻了一番。

  足足找了一个多月,才在悬崖下面处,找到了他那坠落而死的女儿。

  就连那个刚满月的外孙也不知所踪,当他用尽自己人脉去找的时候,压根都找不出他的踪迹。

  寻找了十几年,一无下文,他也逐渐要放弃,开始调查自己女儿以及他讨厌的女婿,家中发生何事。

  现在矛头渐渐有些明目,而他也在不久前遇到了一个拿他女儿画像的老头子,询问一番才知道原来他的外孙没有死,还一直在寻找着他们。

  他处理自己堂中之事之后,夜不彻眠的赶来这里,生害怕与他错过了时机。

  离奕郝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慰般,按住他,坐在了圆凳上,脸上也严肃起来,他抿了抿双唇,“莫要难过,还有更大的一件事情要你做呢。”

  离落现在也算是半信半疑,对于他说更大的事情,更是疑惑不解。

  “你爹你娘他们死的太蹊跷了,查了十几年,现在终于有些眉目,我们也是上了年纪了,易忘事,你该回来掌管堂中之事了。”

  死得蹊跷?离落眼底之色,不知飘向何处,瞳孔突然猛睁,俊俏的脸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眼底更是泛起寒冷之色。

  他薄唇欲动,修长指尖越发收拢,“伤害我父母的可是当今叱咤风云的沈将军!”

  他居然是沈将军收养的孩子,难怪沈将军对他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偶尔关心一下,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那他为什么会如此好意收养一个无血缘关的孩子,难道是想让他成为他的孩子的靶子?

  那这一点也说不通啊,世间上有这么多人,他在大街上或者战场上面,随便一捞,岂不是有更多的靶子。

  偏偏是他!

  离奕郝垂低了眸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想到的人会是沈将军。

  不过据他们查到的消息,段家与沈将军确实好友之交,不过在那一场大火之后。

  沈将军仿佛跟段家不认识般,没有理会,也没有很重视他们这场大火,更没有私下去调查此事。

  “现在暂且还没查的太清,关于是不是沈将军所为,我想我们还是从头再计,正好你现在就跟我回西塘城吧。”

  他突然站起身来,离落却丝闻不动,薄唇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留在沈府,总得查清到底是不是他所为!”

  离奕郝笑了笑,嘲笑他太不自量力了。“沈府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我们还是先回西塘城,好好想想策略再回来也不迟。”

  离落拒绝了,“我自有办法。”毕竟他可是被扣了十七年野种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