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下。

  在秦芳率领三个卫离去之后，右都督赵秀就统领全军，猛攻凉州城。

  此番西征，周军准备十分齐全，攻城器械十分精良。

  各类器械轮番上阵，前军数卫轮番替换冲锋。

  凉州城门被撞得坑坑洼洼，缝隙渐大，城墙之下，也是多个坑道挖向城中。

  城楼之上，哥舒英看着周军再一次冲来，心中已经是惶恐不安起来。

  算算时日，哥舒欢那家伙应该已经将陇右搅得天翻地覆了才对，为何此时周军大营仍然没什么动静！

  纸上谈兵，果然是靠不住！

  哥舒英咒骂几声，长叹一声，架不住那家伙讨人喜欢啊！

  用兵大事，岂能儿戏，这番可坑苦凉州了。

  前后夹击，夹击个屁，现在连守城兵力都不够了，先前预备反击的骑兵都得上城抵御了！

  再这样来两天，突勒人也得上城！

  哥舒英凝眉难解，回头说道：“将鬼木请到本将衙内！”

  片刻之后。

  凉州城安东将军府衙之内。

  “鬼木大人，眼下周军攻城急切，您也看到了，到如今都没有看到周军大营动荡，不知可有良策？”哥舒英开门见山问道。

  鬼木乃是此番突勒派驻凉州城中，配合凉州反击周军的突勒骑兵统帅。

  “看来哥舒欢将军连陇右都没能进去……”鬼木冷笑一声：“英将军，事到如今，一昧死守凉州城不是上策啊！”

  哥舒英沉声问道：“鬼木大人是想，杀出去？”

  “四门虽然都被围困，但实际上，周军只是在主攻东门，只要我们想走，还是能走的。”

  “走了……那凉州怎么办？”哥舒英心中笑笑，就知道你鬼木是这种想法！

  若是能前后夹击，击败陇右军，突勒人自然是一大助力。

  但若是凉州城陷入危机，守城都难的话，却不能指望这群突勒人能和自己死守到底。

  “英将军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轻重，凉州城丢了还能夺回来，我们若是全被杀死在这里，对西凉来说可是重创啊！”

  鬼木叹息一声：“我也知道英将军的难处，一旦凉州弃守，西凉面对压力不小，可此时内外隔绝，没有援军，自绝于此，不值啊！”

  哥舒英神色黯然，久久没有开口。

  鬼木不肯死守凉州，于突勒来说，保存实力自然是上选。

  但对西凉来说，凉州城就是河西的门户，一旦丢了这里，那甘州、肃州、沙州、瓜州……也就不好守了。

  而他哥舒英作为凉州守将，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能轻易弃守这里呢？

  见哥舒英没有开口，鬼木说道：“若是到了明日，周军营内还是没有动静，届时本将会带领麾下人马突围杀出！”

  鬼木起身而出，最后说了一句：“杀出之后，本将会将此处消息告诉西凉王。”

  鬼木走后，哥舒英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

  告诉西凉王有什么用处！

  就算告诉统军大元帅哥舒康，也没用！

  西凉眼下兵马有限啊，前两年征伐西域，又不得不将一批人马派驻西域。

  此番和周国作战，能够调用的兵马本就有限。

  指望着和突勒联合进犯周国，谁知道突勒就派来了六七千人马，说好的西凉一动，草原上必会全军南下……

  战事从会州开始，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草原上的动静反而越来越小了。

  多少年来，凉州固若金汤，此番必不能弃守！

  入夜之后。

  凉州城外周军大营。

  “都督，这两日连番攻城，各部都是伤亡不小，你看要不然休整几日……”

  赵秀淡淡说道：“从明天开始，将左翼四个卫调为前军，继续攻城，前军暂且休整几日。”

  一旁有人说道：“都督，这左翼几个卫一旦调动，我军现在还完整的卫就没几个了。如此一来，就算拿下凉州，我军也是元气大伤，一时间没有余力西进了。”

  赵秀点点头：“照我说的办！”

  “依我看，今天凉州城上的守将士气已经明显不如前日，城墙之上也已经是千疮百孔，他们未必比我们撑得久！”

  赵秀随即说道：“让凉州城周围的人马都注意些，若是城中撑不住了，难免会突围……”

  “突围的话不要拦，截杀一部分尾巴就行，拿下凉州才是要事！”

  “明白！”帐中诸将纷纷意会。

  诸将走后，赵秀还盯着沙盘，有些不放心。

  凉州城已经成了孤城，除了城中守军和袭击陇右的那两万人，西凉还抽调的出人马吗？

  若是有援兵的话，西凉会派来多少？

  夜色渐浓。

  鄯州城中府衙之内。

  简单整理一番，秦芳暂且在此处休息。

  连续奔驰一天一夜，周军也是急需休整，返回凉州的事，只能等到明日一早出发了。

  “大都督，武德信叛逃了！”

  鲁大生焦急地闯了进来。

  “什么时候的事？带走了多少人？”秦芳毫不怀疑武德信叛逃的真实性，先前的事情表明他叛逃的概率极高。

  “今日在草原上，斥候将命令传给了他，让他率军返回鄯州，但他答应之后不久，独自率领亲卫脱离大军逃走。”

  秦芳顿了顿问道：“武德信叛逃属实吗？”

  猜测归猜测，还得见到人才好审问。

  “武德信脱离大军之后不久，前锋营参将楚横山发现异状，带人寻找，追上去抓到他一名亲卫，其他人逃掉了。”

  “楚横山？我记得这个人，两年前，鄯州城外，百骑劫羌人大营的是他吧？”秦芳回忆着说道：“鄯州卫回来了吗，让他来见我。”

  “鄯州卫已经在返回的路上，明天就能到。”

  秦芳点点头。

  这次战局走向已经十分明显，哥舒欢所部被击溃之后，拿下凉州城的把握就大多了。

  进入鄯州之后，秦芳已经派人将此处战报火速递送到后军宁王处和前军赵秀处。

  “传令下去，除固州卫外，其余人马明日寅初集结出发，返回凉州大营！”

  早些返回去，早日拿下凉州城才能心安啊。

  多少年来，大周兵临凉州城下都没能拿下这座城池，偶尔几次拿下，也很快被西凉夺了回去，这次若是成功了，覆灭西凉就不远了！

  蕞尔西凉，几州之地，若不是中原动乱顾不上它，有什么资格和中原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