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倏地眼眸微闪，动作机械地拿过发圈，耳朵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酡红。

  握紧发圈，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婚纱、漂亮干净得完全不像女鬼的女鬼，景平不自觉地呼吸紧张起来，嫣红唇瓣轻抿着，却像是被牢牢粘住了一样，难以张开。

  面对这样直白的葛白清，他脑子里思绪混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记忆里，他从来没见过葛白清笑。

  对方只会冷漠地对他表达不信任，不仅对他，即使是面对身为订婚对象的陈念，也从来没有丁点的笑容。

  可现在，葛白清却笑着对他说想要听见他说喜欢。

  他……该喜欢吗？

  还是小景平的时候，他确实说了好多次喜欢。

  可那只是在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的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喜欢。

  想到这里，景平蓦地睁大了眼眸，忽然就意识到，其实“该不该”这种想法，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该不该……就说明他喜欢。

  他喜欢葛白清。

  即使对方之前不信他，即使对方差点害得他死亡，即使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为了救对方而献出了自己的姻缘、承担了原本不会有的关乎性命的风险。

  以前还没有为了活命、变为小景平的时候，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葛白清，只是因为姻缘命契的存在而觉得他们该在一起。

  那是责任，也是处于他对彼此性命的珍惜。

  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喜欢葛白清，这份喜欢就越来越清晰，和什么责任、性命都无关，就是喜欢，无法忽视，无法掩耳盗铃地告诉自己不应该，不可以。

  “喜……喜欢什么？你吗？”

  冷漠且仿佛带着刺的话语说出口，就感到呼吸微滞，他死死握紧了发圈，不敢去看葛白清的表情，却强逼着自己直视对方，继续开口。

  “我们之间隔着的是生死，是阴阳。你和我一样，身上有天地浩然之气。你该知道，再入轮回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因为身负天地浩然之气，会被怨鬼恶鬼纠缠，并且相比起人，其实鬼更容易被鬼攻击。

  所以对于已经死了的白清来说，再入轮回是最好的选择。

  青年嗓音低沉磁性，冷漠地说出事实。

  兜兜转转，还是听见他说出再入轮回的话。

  面上没了笑意，白清眼神平静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没什么表情地伸手挑起青年的一缕头发，嗓音清冷。

  “那你试试。”

  “要度，你就度好了。”

  只要她不想，谁又能度她入轮回？

  白清心里清楚，所以说得有恃无恐。

  可这话在景平听来却是另一个意思。

  说到底，葛白清之前和还是小景平的他说什么对他好是因为喜欢他，说什么会等他长大，说什么因为他所以难被超度，都是假的。

  不然……葛白清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让他试试？

  无论是在对方和陈念订婚前还是订婚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只有他在努力去维系。

  他努力让葛白清信他，他努力让葛白清等他长大。

  而一旦他态度冷漠下来，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让他们之间的联系轰然崩塌。

  就这样，还说喜欢他……

  真是可笑，不是吗？

  灰蓝色、宛若宝石般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白清，青年仿佛自嘲般轻勾了一下唇，昳丽眉眼间表露的态度越发疏离冷漠。

  “我会找到假装是我骗你的那个人。等一切解决了，我就度你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