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夫妻二人走在人群中。除了凤容谨的容貌让路过之人频频回头，其他倒也没啥了。

  早上不少各村村民进城卖货，都跟他们一样，大包小包的，所以他们看起来并不突兀。

  夫妻二人很快就到了城主府。

  明月凉进院之后大声说：“我带了早饭来。”

  城主府的人大多都见过明月凉，没见过的也听说过了。

  传闻这位姑娘有些像战暖将军，或许这也是城主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

  本来部分官差心里是有些看不起女子的，女子柔弱无力，做捕快不是笑话吗？

  可因为她像他们将军，待遇就截然不同。

  明月凉此刻还不知道，她是因为吃了母亲的红利，才会这么顺风顺水。她只以为是这天启城的人好，又热情又不排斥女子做官差。

  很快，官差们就拿着碗筷过来排队了，城主府是管饭啊，可不好吃啊。

  他们因此怨声载道许久。

  想来是城主得知了他们的述求，才会给他们订了小仙铺子的早饭。

  凤容谨守着两个桶，给他们打豆浆打豆腐脑。

  官差们拿饭的时候，自然会打量这夫妻二人，看了一会，倒是没看出凉捕快这个好看的过分的相公有什么不满。

  官差们没太多想法，只觉得凉捕快御夫有术，也没白瞎凉捕快长了张和将军相似的脸。

  城主听到前面的动静，也拿着碗筷过来排队了。

  城主一向没架子，因此就有官差调侃道：“您不是说城主府的早餐最好吃吗？您不是说战嬷嬷的手艺天下第一吗？”

  战七小声说：“那不是因为嬷嬷是我奶娘吗？我怕说了她难受，嬷嬷的手艺真是……十几年来都没长进，我实在受够了。”

  所有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位战嬷嬷此刻就站在明月凉身边。

  她看着明月凉，突然就捂住了嘴巴，然后直接抱着明月凉哭了。

  明月凉放下了手中的包子，轻轻拍着这位婆婆的后背，“您老是遇见什么难事了？谁欺负您了？是不是儿女不孝？”

  战嬷嬷差点没被她噎过去，小主子说话还是那么堵心。

  这些年她见过不少和暖小姐相似的姑娘，可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让她如此失态。

  “你……叫什么名字？”

  明月凉看清楚了嬷嬷的模样，她凑近嬷嬷，在她耳边轻声说：“嬷嬷，您做的骨头汤为啥闻着跟潲水一个味儿？”

  战嬷嬷的手紧紧抓着明月凉的胳膊，这回变成了嚎啕大哭。

  战七忙跑了过来，“嬷嬷，您别难受了。我不是嫌您做的饭不好吃，就是想让城主府的人换换口味。”

  战嬷嬷没空搭理她，只是抱着明月凉，生怕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战七也觉出了不对，他小声解释：“嬷嬷可能把你认成大力了。”

  凤容谨垂眸。上一次，也是这位战嬷嬷最先认出了小凉，可那是在京城。这次嬷嬷怎么会来了天启城？

  明月凉拉着战嬷嬷回头说道：“相公，你回家去吧，我送嬷嬷回去。”

  凤容谨轻轻点头，然后就开始收拾。

  战七轻咳两声，忍不住嘱咐道：“小凉，嬷嬷就是太难受了，要是嬷嬷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别动手哈。”

  这些年认亲的人太多了，每次嬷嬷都是破口大骂。

  明月凉瞅了一眼自己的傻舅舅，眼中写着一言难尽四个字。

  战嬷嬷始终紧紧抓着明月凉的手，此刻的她哪还有空管战七说啥。

  她知道这里人多眼杂，小姐和姑爷又树敌无数，这时候把这事说出来，只会让小主子陷入危险。

  明月凉跟着嬷嬷回了院子，战嬷嬷忙去把门窗都关紧，把所有人都打发走。

  明月凉坐在战嬷嬷旁边，说：“嬷嬷，我昨天刚想起来，今天就遇见您了。”

  战嬷嬷用袖子擦了擦脸，忙问：“小主子，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还行，你瞅着我相公了吧？我嫁人了，我相公和婆婆都对我很好。”

  “你才多大？这么早嫁人，同房了没有？”

  “没有。婆婆说不能这么早同房，太早生娃危险。”

  “倒是个明理的。”

  战嬷嬷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小主子，都怪我，是我没看好你，才会让那个贱人有了可乘之机。”

  “没事，都过去了，那个姨娘怎么样了？”

  明月凉说着就把战嬷嬷拉了起来，她的力气拉起战嬷嬷自然是轻而易举。

  如果说刚才那句说她做的骨头汤闻着像潲水，让她相信了一半。那此刻她对明月凉是小主子这件事已经深信不疑。

  她出身江湖，功夫在江湖中是数一数二的，小主子能轻轻松松就把她拉起来，小主子自小力气就很大。

  “那个贱人被你娘关起来了，你娘怎么逼问她都不松口，就说你是被拐走的。你娘还不能弄死她，毕竟只有她知道你在哪。”

  战嬷嬷说完这个，继续问道：“我昨天听城主说要来个女捕快叫明月凉？你现在叫明月凉？”

  “嗯。姨娘把我送到了明家老头手里，后来他们就带着我来了北境。她给我下了毒，本来我已经命悬一线。我命大才会活下来，可我却忘了三岁前发生的事。明家已经进京了，估计就是去认亲了。”

  战嬷嬷气的一拍桌子，眼见着桌子碎成了渣滓……

  “明家是吧？小主子，我这就带你回去，我要灭了明氏一族。”

  明月凉摇头，“嬷嬷，您知道吗？我是雾国第一位女捕快。开始我想替女子做些事，因为权力都掌握在男人手里，女人没有任何话语权。可当我想起我是谁，我更想成为我娘的助力，我不想让她孤军奋战。”

  可娘一定很想她，她也不忍心瞒着娘亲。

  “我之前还在想，用什么办法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通知我娘，正好嬷嬷您就来了。您能替我传信吗？跟我娘说，我也很想很想她，但现在不是相认的时机。”

  战嬷嬷听懂了，她用力点头，“小主子，嬷嬷明白了。”

  一旦小主子的身份曝光，那小主子要面对的将是四面八方来的暗箭。

  明月凉点头，“现在我只是个农妇，即便做了捕快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可如果我是战家女，那弹劾的折子立刻就会出现在皇帝眼前。既然明家给我娘送了个女儿过去，那就让我娘认下她，有个靶子替我挡箭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