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你打算怎么帮我？”维托尔用期盼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深邃阴影。

  “这很简单，集中一下你的注意力，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就行了。”人形阴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尽管那个位置除了漆黑的阴影外什么都没有。

  “额，您真的有眼睛吗。”

  “哦，抱歉，抱歉，差点忘了，我现在的状态是没有眼睛的。”人形的阴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是此时才明白自己的形态与模样。

  “那么我得换一副皮囊了，这样才能帮你更好的恢复记忆。”

  人形的阴影对着维托尔说道，其声音既亲切又温柔。

  在那话音落下之后，维持着立体人形状态的深邃阴影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了原地。

  在那阴影消失后，维托尔于房间内左右张望，却并未见得深邃阴影所说的那副皮囊。

  “额，您还在吗？”

  面对阴影的突然消失，维托尔产生出了些许疑惑，不过他的话刚说出口，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

  维托尔下意识的回头，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名黑发少女。

  少女面容精致美丽，如雪般洁白的身躯上仅披着一件薄薄的轻纱，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闪烁着金光的钥匙，一对漆黑的丰满羽翼从他的腰腹两侧中伸出，使得她整个人的形象宛若坠入凡间沾染污秽的天使。

  “现在，你能看到我的眼睛了吗？”少女对着维托尔眨了眨眼，十分轻柔地说道。

  “......能。”

  维托尔凝视着少女的眼睛，她有着一双异色瞳，一金一银，各自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维托尔的目光在接触到少女眼瞳的那一瞬，一阵剧烈的刺痛自他的脑海袭来，仿佛有无数的细细的尖针一股脑的涌入了他的脑海。

  维托尔的身躯因为疼痛而不断的颤抖，就连他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有些扭曲模糊。

  在那少女金色的瞳孔中，他看见了无数流转的星辰。

  在那少女银色的瞳孔中，他看见了无数纠缠的虫豸。

  他感觉自己被某种透明的毛绒状物体包裹，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失去了色彩，除了面前的少女和她那好似包含了无穷无尽空间的瞳孔。

  “你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我觉得我有必要帮你回忆回忆。”

  少女贴近维托尔的耳边说道，此刻她的声音已经不复刚才的轻柔，变得平稳而没有感情，其声音中还夹带着杂音，重重叠叠，像是有好几个人说着同样的话。

  “首先，你得知道你自己是谁。”

  “然后，你得知道我们之间的共同敌人。”

  “再然后，你得知道导致你如今这可悲现状的始作俑者。”

  “好好的想一想吧。”

  少女的话音落下，而维托尔的脑海也在此时涌入了大量复杂的记忆片段，海量的信息冲击着他的脑海，使得他痛苦不堪。

  维托尔的身形踉踉跄跄，扶着墙壁才勉强保持着站立，在他的脑海中，在那些疯狂涌入的信息中，有三幅画面格外的突出醒目，基本占据了维托尔的脑海中央。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三幅画面所对应的信息和内容于他而言十分重要。

  首先出现的画面是一个扭曲的怪物，这个怪物有着三个头颅，一个牛头，一个人头，还有一个山羊头，头颅的形态虽各不相同，但其神态却都是保持着一致的狰狞恐怖。

  然后出现的画面是一个穿着古苍澜祭司长袍的年轻人，他留着淡金色的中长发，微眯着眼睛，其面容俊美，神情带着几分悲悯。

  再然后出现的画面是一个穿着战甲的中年男人，他的神色坚毅，有着刀削般的面孔，瑰红色的眼瞳中好似燃烧着炽烈的火光。

  “看起来你已经记起来了一些东西，那么现在，是时候该消化一下其他信息了。”

  少女的脸上带着微笑，几只细小的虫豸缓缓的从她左眼处的眼皮中爬出。

  她腰腹两侧的羽翼微微张开，那对丰满的羽翼上散发着暗沉的光。

  “痛！”

  维托尔用脑袋撞击着墙壁，似乎想要以此来缓解脑海中传出的剧烈疼痛。

  原本占据他脑海中央的那三幅画面此刻已经逐渐消散，而更多更复杂的记忆片段涌入了他脑海的中央。

  在海量的记忆信息涌入之下，仅仅过了一会，维托尔原本残缺的记忆便快速被补完整，不过即便记忆在恢复完整之后，信息片段的大量涌入也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或者说，维托尔作为“维托尔”的记忆已经被完整补完，而他这副身躯所代表的另一个伟大存在的记忆，则还在缓慢的填补中。

  数万年的岁月，无穷无尽的轮回，可比维托尔这仅仅20多年的人生难补充的多。

  就在维托尔的记忆不将要向比他的年龄还要久远的过往延伸时，一道惊雷忽然自他的脑海中炸开，大量的信息片段与他脑海中消散，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维托尔脑海中和“维托尔”这个身份无关的记忆信息全部抹掉了。

  换言之，维托尔完整恢复了自己作为“维托尔”的所有记忆，包括其失忆后的那部分记忆。

  但不属于“维托尔”的那段更加久远的记忆，则在他的脑海中彻底消失。

  维托尔能够感受到那股由脑海中传出的剧烈疼痛开始消散，原本连站立都难以保持的他终于挺着身子稳当的站在了地面。

  他的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相较于刚才，现在的他已经好上太多了。

  而一旁默默观看着维托尔变化的黑发少女则收回了自己的微笑，她的手指微微的抬了抬，从他眼皮处钻出的那几只虫豸便化为了星星点点的粉尘，飘散于无形中。

  她的眉头皱起，随即又舒缓开来。

  “003的禁制？呵，这玩意儿还真是无处不在，连记忆复苏都能被禁止，那么看来我应该是不能跟老朋友叙叙旧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毕竟我跟祂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少女叹了一口气，随后腰腹两侧的漆黑羽翼完全张开，仿佛有无数道深邃的阴影凝聚于此。

  维托尔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谜一样的少女。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