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端稳点，小心烫啊。”

  程老太太听余溪的话，稳稳拖住瓷碗:“好孩子，辛苦你了，要照顾我这个老太太。”

  “您怎么又说这些话了？”

  要不是程老太太帮忙救了余老爹出来，她余溪可能这辈子都要背着几条人命在身上，。

  是老太太救了她。

  她很感激。

  程老太太又喝一口粥，紧接着看向门口，紧张骂道:“哎呦，你这臭小子，走路怎么不就不看路呢？这要是摔了可怎么好？”

  余溪见程枫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嘻嘻笑道:“奶奶，我不怕摔。我大哥说了，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病小痛打不倒我。”

  一点小病小痛打不倒？

  余溪可不敢苟同。

  程枫跑进屋子，脱下衣服走到井边，舀起井水便喝起来。

  余溪见了赶紧拦住他，“你干嘛啊？这水不能这么喝，喝了会生病的。”

  程枫放下水瓢，抹了抹嘴巴，“嫂子，我打小就是这么喝的。”

  “这些水没经过消毒，有很多寄生虫之类的东西，喝了容易生病的。更何况现在大冷天，你还穿这么少，肯定要生病的。进去喝茶。”

  余溪抢过程枫手里的水瓢，程枫郁闷地摸摸脑袋，程老太太也说:“去吧，你就听你嫂子的一句劝，她叫你做什么，总归有她的道理。她还能害你不成？”

  程枫素来不喜欢喝茶，死活不愿意进屋子，犹豫之际，看见黄连弟扛着一袋子东西进来，整个身子都摇摇晃晃地，差点要摔倒。

  程枫一溜烟跑过去，“娘，你这挖了什么宝贝回来啊？怎么这么重？”

  黄连弟狠狠拍一下程枫脑袋，“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说好要跟我进山里挖笋，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害的老娘一个人扛这么多东西。”

  “嘿嘿，我要自己去，您又不让。”

  “你自己去，你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我还指望你给我挖一袋笋回来？我看你给我抓几根鸟毛还差不多。”

  程枫撇撇嘴，“我哪有这么差劲？”

  黄连弟懒得跟这个小无赖争执，绕过他，把袋子抗到院子里，往地面一倒，七八个成年人大腿粗的冬笋滚出来。

  余溪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粗的笋子，这得吃多少天才能吃完？

  “呦，这些笋还挺多。”老太太也凑过来看一眼。

  黄连弟擦擦脸，喘着气说:“这还只是一点，我看见咱们家的竹林还有好多呢。我原以为要进山才能挖到，没想到刚到山脚就挖了这么多，便早早回来了。等我得空了，我再去挖一些回来。就算咱们吃不完，拿去集市卖也能挣些银子回来。”

  老太太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黄连弟肚子不禁喊了一下，瞥见余溪杵在那里，“早饭都做了吗？我都饿了。”

  余溪被黄连弟看的心虚，“我做了，煮了点粥。”

  黄连弟看见老太太碗里黄色的鸡蛋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径直走进厨房，顿时怒喊:

  “你们谁干的！”

  余溪一个激灵，今天早上在厨房忙活的人只有她。

  老太太和程枫纷纷望向余溪，黄连弟提着木桶走出来，“余溪，你把昨夜的剩菜丢进桶里了？是不是你干的？”

  余溪看见那些菜都已经有些腐烂，像是煮了很多次的样子，根本就不能再吃了，所以就顺手丢进桶里。

  她要知道黄连弟脾气这么大，她打死也不碰那些剩饭剩菜。

  “婶婶，菜是我倒的，我看这些菜已经不新鲜了，所以我就倒了。”

  不新鲜？

  黄连弟听了怒火中烧，这人平日里能有口饭吃，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还管菜好不好吃，新不新鲜！

  “娘，你给我评评理。程野他媳妇怎么这样啊？她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是不是？好好的菜，我还能吃个两三顿。她倒好，直接给我丢了。”

  程老太太见儿媳妇如此生气，很想劝说劝说，可黄连弟的嘴巴叨叨叨地说个不停，人已经有些木讷的老太太完全插不上话。

  程枫一向被黄连弟霸道不讲理的作风压制，眼下，他如果强出头，自己肯定也要遭殃，所以他便静观其变。

  “余溪，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都说你们余家穷，我料想你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可你怎么就把这些好端端的菜给倒了呢？”

  “……”

  “难道你在余家也是这样的作风？可我看你们家这个穷酸样，也不像是能够大肆挥霍的人啊！你怎么就这么大手大脚的！不是你挣得钱，你就不心疼是不是？”

  黄连弟说的话句句在理，余溪被她说的一句话也反驳不上。只是就余家穷酸样这句话，听着让她有点不舒服。

  她看着黄连弟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奶奶和程枫也不敢轻易招惹。

  如果她这个时候跟黄连弟较真余家穷酸这样的形容词，肯定会被黄连弟的怒火烧成灰。

  而且余家比程家穷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余溪紧紧咬着牙关，什么也没说。

  程老太太见黄连弟止住谩骂，开口劝和道:“阿连，余溪也是第一次在咱们家做早饭，做错事在所难免。我看她这个样子也是知道错了。不如你退一步，她退一步，都消消气，都消消气行吧？”

  程枫见状，赶紧进屋子端了碗茶出来，“娘，您大清早就在外忙活，好不容易回到家里，不坐着反倒生气做什么？赶紧喝口茶歇歇。”

  黄连弟瞪程枫一眼，接过茶坐下来，猛地喝一大口茶。

  程枫偷偷观察了一下余溪和老娘，他害怕老娘喝完茶脾气又上来，大声吆喝道:“嫂子，你刚才不是说要出门洗衣服吗？待会儿太阳很快就出来了，你还是趁早出门吧。”

  余溪没察觉程枫的好意，程枫看着无动于衷的余溪，偷偷走过来，低声说:“嫂子，我娘脾气还没消，你就当出去躲躲吧。不然她待会儿又冲你发脾气。”

  余溪看着黄连弟往桶里翻了翻，嘴里说个不停，怒火有渐渐燃起之势。

  她接受了程枫的建议，抱着衣服出门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