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脸不认账？

  谁想不认账了？

  聘金？

  聘金这两个字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余溪的身上。

  当每次她想抬头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的时候，聘金这两个字总是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就像是一条狗被逼着要冲给自己聘金的人摇尾巴。

  明明她很讨厌这种人。

  “日子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不过。聘金，你们既然这么稀罕你们的聘金，大不了我把聘金给回你们，你们还我一个自由身，你看怎么样？你看好不好？”

  自由身？

  一个身份卑贱的女人，还要什么自由身？

  黄连弟看着余溪板着脸，露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她不禁要笑了笑:“哈哈哈，你真是，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余溪，好啊，我倒是想要看看，我要看看你一个女人有什么本事，能够把我们家给你们家的聘金给我们拿回来。”

  拿回来？

  余溪咬了一下牙关，有些发怒。

  如果她手头上真的有钱的话，她巴不得把这些聘金通通甩到黄连弟的脸上，让她看不起自己，让她看清了自己。

  同样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你放心，你想要的聘金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的。等到我把聘金还给你们的时候，希望你们能够给我一个婚书，还我一个自由身。”

  自由身？

  黄连弟冷冷地哼一声，“行，行，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把这笔钱给我弄到。别到时候钱没有弄到，反倒把我们家给挖空了。看来，以后我要好好地防着你才醒。”

  程毅从外头忙回来，远远地听见屋子里的吵闹声，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进去，看着余溪和黄连弟两个人对峙着，他皱起眉头来:

  “好好地，你们这又是做什么？怎么又吵起来了呢？好好地，昨儿个才好好地，今天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余溪不想把实情闹大，她跟黄连弟虽然合不来，但是程毅叔叔和奶奶都对她不错。

  她不想让那些关心自己的人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平添烦恼。

  “叔叔，我没什么事情，余溪先出去了。”

  程毅看着余溪忍着一肚子委屈走远，无奈地看向黄连弟，“好好地，你又说这些话做什么呢？你怎么好好的又说起这些事情来了呢？你们两个人就不能安分一点？你们就不能让我好好地清净清净？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有完没完？

  黄连弟瞪大眼睛，愤怒地看着程毅:“哎，你到底在帮谁说话呢？你看清楚，现在是这个女人要同我吵，不是我故意要找她的麻烦？”

  程毅看着黄连弟像是一只母老虎一样，凶巴巴地，别说是余溪会跟她有争执，哪怕是像自己这样的人，跟她过了几十年，也受不了她这样的脾气。

  “黄连弟，你就不能给我消停消停呢？按照你这么一个吵法。咱们这个家还要不要过了？大家都是一家子人，这有什么东西是跨不过去的坎呢，你要跟我说这些话？”

  程毅无奈的看着黄连弟，黄连弟见他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好像自己多辛苦似的。

  黄连弟自己的心在滴血。

  “程毅，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在这个家里头，我才是跟你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你如今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你就想数落我。”

  黄连弟指着自己的心窝子，“程毅，你看看，我的心在滴血。我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曾知晓吗？你如此说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呢？”

  当成什么人。

  说来说去，回回都是这样的话，都是这样的说辞。

  程毅捂着自己的额头，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我不是真的要跟你过不去，我是真的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家庭和睦重要。你这天天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谁能够受得了你这样子？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倒是跟我这样子说说？”

  “你以为我想吗？”

  黄连弟含着眼泪看程毅，“你以为我想让我自己变成一个黄脸婆的样子吗？我这样子做，我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还不是你逼的？但凡你能够往家里挣多一点钱，我也不至于在我的娘家天天被人看不起。你但凡能够往家里正一点钱，我也不至于为了这几分钱就跟人过不去。”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这还不是被你逼的。”

  “……我……”程毅说一句，黄连弟顶上十句。

  程毅永远也吵不过黄连弟。

  “程毅，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狗眼看上你们。我当初真的是不长眼，放着这么多的青年才俊不要，怎么就看上你们了呢？真是叫人生气。如果当初我没有嫁给你，我现在也不至于过着这样的日子。”

  黄连弟越说越难过，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独自抹眼泪。

  程毅看着她好像把自己描述地多么委屈可怜的样子，自己也更加心烦:

  “是啊，你都这样说了，可不是嘛。当初，你若是没有看走眼，你就不会嫁给我这个笨人，你就不会过上如今这种苦日子。这一切，说来说去，还不是怪我吗？都怪我，行了没有？”

  “对啊。都是怪你，不怪你，还能怪谁。看看你，你再看看村子其他人，他们那个人不是往家里挣得盆满钵满，你呢？你倒好，为了你的破医术，成天成夜跟那些穷酸人家待在一处，连银子也不要，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不要命了？

  程毅无奈的叹息一声，“我身为一个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指责，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寻死吗？我于心何忍啊？”

  于心何忍？

  黄连弟听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于心不忍。你对那些穷苦人家于心不忍，你又何曾对我于心不忍过？这么多年，你连给家里买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你对我就于心不忍了？”

  “你怎么又翻起这些旧账了呢？不是说不要提这些事吗？”

  “不提不提？我就是要提！我心里不舒服，我就是要提，不提我就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