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犹豫，只是她也并未将他推开。

  片刻后，他便朝她腰间一揽，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随后，原本还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的沁竹，也开始放下戒备，渐渐附和着他的举动。

  玄甫明白，她是接受自己了。

  只是，她似乎还是有点不敢与他太过贴近，一手仍靠在他肩上，维持着仅有的距离。

  正如他所说，现在的他们实则都是朝不保夕的状态，反正早晚要死，又何必顾念其他？

  彼此间的不解和不信任，已经让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

  他要她。

  他希望不论余生还是临死前，都是这个人陪在他身旁。

  霎时间，脑海里被这个念头占据，继而也就更为大胆起来。缓缓，他将手伸向了她的衣带。细软的质地贴入指尖，他慢慢将她的衣带抽将开来。

  “玄甫……”

  谁知，就在这时，原本还附和他的沁竹，竟然稍稍推开了他。

  他心底有一丝诧异。

  他原以为他们之间互相坦然了，以她方才的举动，她也已经打算接纳了他，但……

  低头诧异地看向她时，她也并未离开他的怀里。

  是她另有其他顾虑，还是说——

  “我……”她朝他偷看了一眼，随即又将眼帘垂了下去。

  他有些黯然，顿了顿道：“没事。”

  “不是为了陆缙，”大概是被她看出来了，沁竹虽仍将视线放在地面上，却忙道，“也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人，只是……因为我自己。”

  她抢着澄清，神色又极为认真，显然是担心自己误解了。

  玄甫心中甚为满意，方才的失落也一扫而空。

  得知她不是因为还惦记着陆缙之后，一时间，便忍不住拧了拧她的脸颊。

  “也好，等你先有个准备。反正都已经嫁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沁竹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道：“坏人。”

  人在怀中，方才的暧昧气息尚存，现下言语中又有几分打情骂俏。玄甫趁着这样的氛围，默认下她给的“坏人”二字，朝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哎呀——你小心！”

  突然，门口处传来一个女子担心的声音，未等二人反应过来，随即房门便“啪”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他下意识地赶紧放开沁竹，朝门口看去，万没想到阿虎却手扶门沿，似是有些没站稳，眼神错愕且茫然地看着他们，一副……被雷劈了一记的模样。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曼。

  糟了。

  玄甫一看心头感到不妙。

  方才吻额的那一幕，定然是让阿虎他们看到了。

  “少爷、少夫人，”

  显然，小曼比阿虎更先反应过来，但对于打破他们二人之间的亲热，小曼的脸上也满是尴尬和羞愧，

  “我……我们待会儿再过来抬箱子。”

  “不必了，”

  玄甫扭头看了沁竹一眼，见她在这尴尬的场面上没有说话，他清咳一声道，“你们吩咐下去，少夫人和老夫人这次暂且不回杭州了，等过阵子我有空了，陪老夫人她们一块儿回去。

  让明天的马车不用备了，清楚了吗？”

  沁竹侧头看了玄甫一眼，眼中有一丝诧异，却也没多作表露。

  “是，清楚了……”

  小曼也是一脸意外，不过这种状况下又不敢多问，忙答了一声，一看阿虎还愣在原地，就伸手拉了他的胳膊，

  “还不快走？”

  阿虎有几分不为所动，眼中的惊异化为怨念，明显是在埋怨上次因香凝的事。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斥责，分明就写在脸上。

  这小子让人也够头疼。

  玄甫给他使去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先退下，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阿虎也明显会意了这个眼色，收回自己视线，随着小曼朝门外走去。

  直到房门合上了一阵后，沁竹才询问。

  “真的不用去了？”

  “不用，”玄甫肯定地道，“虽然我爹还有点犹豫未决，但后头我会找机会说服他的。只是今晚，我恐怕得再去书房一趟。”

  “你是指……阿虎？”沁竹看向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是啊，”玄甫叹了口气，“我之前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喜欢你，他又一直反感你。恐怕现下，他得怀疑这世道了吧。”

  自己果然没猜错。

  阿虎在去书房的路上，怒气冲冲地暗想。

  原来，在玄甫进门前的不久，沁竹就让小曼找人来将她的箱子，抬到偏厅去，与奶奶准备好的那几箱东西放到一起，以便明天下午的动身。

  不过，那时刚过晚饭一个时辰左右，正好是管家每天召集二等家仆问话的时刻。因此小曼才朝南苑过去，结果在半道上遇见了阿虎。

  他身为玄甫的贴身仆人，自是不在二等家仆以内。小曼拦住他，说少夫人那箱子也不算重，他们二人抬过去也够了。

  阿虎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是什么箱子，便多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沁竹准备动身去杭州，还是和老夫人一起。

  小曼不明真相，可阿虎是知道沁竹身份的。

  他一直在玄甫身旁做事，却未听到半点风声，所以此刻他自然是诧异不已，生怕其中发生了什么，赶忙问起来龙去脉来。

  小曼却只知是老夫人安排的，因此阿虎听了好一阵，也没弄出个所以然，反是被小曼问：你难道就没听少爷讲过吗？

  阿虎只好找理由搪塞过去，说什么近日少爷事情多，还未曾提起。

  只是，来到他们房间的一路上，阿虎满脑子里都是疑问。

  是沁竹要利用老夫人，在回杭州的途中逃离林府，或者另有诡计？还是少爷其实早作安排，只是没告诉自己？

  那少爷为什么没对自己说呢？

  难道……是上次香凝的事，他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阿虎因这种种揣测，一路上思虑万千。结果在走到少爷房门前，他原本还是记得要敲门的，却因为自己脑海里想的东西太多，一时分散了注意力，最后脚上却在台阶上绊了一记。

  他下意识朝门上扶去，虽并未摔着，却将门“嘭”地一声撞了开来，随后便看见沁竹从少爷怀里离开的画面。

  错不了。

  少爷的确是被这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利用了。

  走到书房前，阿虎见里头有灯火的亮光，便沉了口气：他决定要当面警醒少爷，不让他再沉迷这个红颜祸水。

  随后，他一把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