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饮酒
作者:叶知言      更新:2022-06-03 04:13      字数:2394
  他起身,顺手拿过策风为他斟的酒来,走到山水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画看。只见落款处,果真注有“贞观十三年,朱子泷作于家中。”

  “沐弟识货?”策风手拿酒壶,似是不经意般为他再斟了一杯。

  他点点头,顺手将酒喝下:“李兄,你这画真的是朱子泷所作?”

  “我这竹屋里,可不喜欢收假货。”策风叹道,“如果买了临摹的,自然是买标明后的,不然行家见了,定是被笑话。

  可惜这画未找人辨明,我又不便将画烧了,怕毁了真迹。沐弟若是懂画,还望指教一二。”

  “不敢不敢……”两杯浓酒下肚,他的眼神已有些许迷离,“这画——真迹、真迹。”

  “此话当真?没想到沐弟还有这才华。”策风惊喜地道,再次为沐远将酒杯倒满,“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快教教愚兄。”

  “过奖过奖。”他谦虚着,再次将酒灌下了肚。

  接着,他说了许多朱子泷其他画作的特点,又教以策风,怎么从结构、笔线等判断画者的作品。

  策风一面用心请教,一面装作不经意,继续为沐远斟上美酒。

  等沐远在不自觉中喝上十几杯后,他的脸颊已变得通红,言语逻辑也混乱起来,开始东拉西扯,提不起半分劲。

  策风看他已经倚在墙上,非但停止为他倒酒,还把酒杯替他夺来,扣到桌上。

  “李兄……我跟你说……你这屋子根本算不得简陋……”

  他手中少了酒杯,反倒不习惯了,将酒杯复又端起,往口中一倒,一看没酒,便要去夺策风手中的酒壶。

  策风见状,只好又倒了小半杯给他,随后自己将半小壶酒一干而尽。

  “我小时候住的,也是这种竹屋,可没有名画珍品,比你这里简单多了……”沐远醉道,

  “我娘,在前院后院种了不少的花……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放狗,让狗踩死了她不少的花,我娘回来见了,又气又急,最后连人带狗被她打了一顿……”

  “然后呢,你是为什么跑到悬崖边的?”

  “悬崖?”他抬起头来,迷离地看着策风,

  “我念的私塾是在山上,但可不是悬崖……私塾先生说,我字画极好,我爹娘就给我请了专门的书画先生……那先生的书画水平是很牛的,在当地出了名……能请到他,我当时还特别高兴……”

  策风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沉了口气,没闲心听他讲这些琐事。

  “我是想说——你为何不待在山上,继续学画,”策风不管他是否装醉,直接切入主题,“跑到这青竹派来,是有什么目的?”

  问到此处,只见他低下头去,不再吭声。他虽然昏醉,可眼下低头不语,显然是策风这句话,让迷醉的他拎起了半丝清醒。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什么?”没想,沐远忽然冷笑,“有原因才跑到这鬼地方来……”

  说着,他像是发什么人的火那般,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掷。这倒是策风没有料到的。

  “原因,当然有原因……”

  又听得沐远自语两句,不知是否摔杯这一举动,是否耗尽了他的余力。只见他两眼一闭,双膝前屈,整个人就往地上栽。

  策风衣袖一挥,用仙法将他扶住,没让他倒在地上碎酒杯处。

  随后,他将沐远放到了练功室的醉翁椅上。

  原先,听说芙灵捡回来一个书生时,他就有所顾虑。他顾虑的救人经过,而是顾虑这个时间段。

  魔教大肆作乱之际,一名受伤书生被芙灵捡到,住到青竹派,也未免太巧。

  只是江湖中,青竹派身为小门派,鲜有树敌。就算是魔教,若无特殊原因,也不用刻意针对他们。

  不过现在看来,这书生可没原先想的那么简单了。

  如果他真是魔教中人,难道拂空玉的下落,和青竹派有什么关系?

  他将法力凝聚指尖,汇于沐远额上的神庭穴位,片刻之后,确感一道细微的仙力蕴于沐远体内。

  只是这股仙力缥缈微弱,时有时无,像是修炼刚起步的程度。就这点道行,连他的仙法路数,也查不了了。

  魔教,会派出这等虾兵蟹将?

  算了,虽来者不善,但不足为患。就算现在除掉他,也没什么意思。

  这几日对他小心观察,将他幕后之人挖掘出来即可。

  这么想着,策风便盘膝蹲坐在一旁,继续练功。

  “策儿——”

  黄昏之时,策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竹屋外传来。

  他停下练功,睁开眼来,见沐远仍旧酣睡在醉翁椅上。

  策风便扔他在练功室,掀起纱帘,走出竹屋迎接那名美妇:“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想念我儿了,不可以吗?”

  李夫人一手拿包袱,一手拿食盒,笑眼如月,见策风上前,将左手的包袱塞给他,自己腾出手来,挽了他胳膊。

  “天气转热了,我给你带了点薄的衣服过来。里边有一件是我新做的,你待会儿穿了试试,看合身——呀,我的花!”

  正当此时,李夫人适才发现脚边的花卉,早已没自己离去时的生气,不禁气得捶了他两下。

  “你答应每天浇水的,我就知道你在敷衍我!”

  一日之内,两人因花草怪罪自己,策风也是无奈。催着娘亲进去,刚换上新衣服时,娘亲已经发现纱帘后,睡得香甜的沐远了。

  “咦,这位是……”

  “芙灵救下来的书生,”他往纱帘内看了一眼,未确定沐远真身前,他不想引起娘亲的恐慌,“误打误撞,到了竹屋,与孩儿喝了两杯——怎样?衣服……我感觉还合身。”

  “好、好,”李夫人为他整理着,“是我生的儿,闭月羞花,倾城倾国。”

  策风听了,当即白了她一眼,李夫人却“哈哈”两声,笑了起来。

  “对了,”李夫人想起沐远的伤,“书生的伤好了吗?你就给人家酒喝。”

  “没办法,他酒瘾大。”他将喝酒一事,全部推到沐远头上。

  “是吗?没想到你这性子,却和这书生投脾气,还请他到竹屋喝酒了。哎,你觉得他人品怎样?”李夫人揍近一点,似是怕沐远酒醒听见,“你爹很看好他和你妹妹的。”

  他不由地冷笑一声,面色略沉:“爹也是病急投医了,他也不——不想为妹妹多考虑吗?”

  言下之意,是觉得父亲太过性急,连身世背景都不调查清楚,就急着撮合给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