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一定。”

  萨沙并未在意两只拦路的蝼蚁，脉动步伐直接走到祭台边，围着祭台逡巡良久，方才停下脚步。

  在他的身侧，亦步亦趋的【橡树】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随，仰望萨沙，眼中的情愫犹如实质。

  祭台的另一边，安德鲁张开双臂紧紧环绕住已经陷入爆发边缘的亚玛乌罗缇，生怕对方真的冲过去与萨沙拼命。

  “你就那么在意这块石头吗，铁锤阁下？”萨沙抬起眼睛，一双血瞳孔凝视着钢铁骷髅眼中的红光，“我还以为，铁锤流派的技艺可以完成提纯的使命呢。”

  石头？

  梅丘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透明晶石，又看了看祭台，确认了九芒星的铭文上空无一物。

  自从【橡树】将石壁魔纹上的光辉输入晶体完成了最后的提纯之后，贤者之石就一直在自己的手里。

  显然，自己与萨沙等人所看到的景象有所不同。

  至少，在他们的眼中，贤者之石还静静躺在祭台上。

  联想到之前的[橡树]借助一具白骨逆生血肉，死而复生的景象，或许，在那个时刻她就已经悄然改变了周围的一切。

  石室依旧还是石室

  只是其中的一切不再是完全的虚幻。

  他把玩着手中的晶石，感受着浸满手掌的凉意。

  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这块冰凉的贤者之石应该就是紊乱了真实与虚幻界限的关键。

  “不，萨沙阁下，已经没人能完成贤者之石的提纯了。”

  矮人怒吼着，咆哮着。

  感觉到怀中的亚玛乌罗缇大有挣脱的迹象，安德鲁双臂紧缩，奋力加强着对于矮人战士的禁锢。

  伴随着金属交鸣的摩擦声，两具钢铁骷髅不断发生着激烈的碰撞，最终矮人战士终于在僵持中垂下双臂，不再挣扎。

  “不会再有人来提纯这块石头了...”

  放弃抵抗的矮人低声重复道：“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凡俗与奇迹间的界限绝非数量可以算动摇，就是贡献再多的生命力，也无法完成对于贤者之石的解析...”

  “没想到，铁锤流派的首领竟然对魔法也有了解。”

  忽然，萨沙笑了起来，交错的犬齿让面容更显狰狞。

  他的身上再也见不到丝毫铸造贤者之石时的成熟稳重，反而带着隐于豪放中的疯狂。

  这才是梅丘熟悉的萨沙，才是在北域叫嚣要覆灭人类的天灾！

  “没错，能够改变神秘的，永远只有更高阶位的神秘！”

  “只有魔法师才能完成贤者之石的提纯！”

  “用魔法，支付真正的代价！依靠规则，求助规则！”

  “抛洒自己的血肉，挥毫自己的生命，献上自己的智慧，或者是骨髓与灵魂之类的不可分割的宝贵事物，到那时，鉴于等价交换原则，规则或许就会允许你等解析出贤者之石内的成分...”

  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伸向祭台，在几乎就要碰到贤者之石的时候，[橡树]却突然伸手在祭台上轻轻一点。

  九芒星的纹路立刻亮了起来，发出犹如实质的光幕，将整座祭台罩起，隔绝于石室中的其他部分。

  梅丘睁大眼睛，他清楚的看到了[橡树]的动作。

  这并不是对方第一次对周围的空间设加干涉，但这一次的干涉却收到了比以往更加令人震惊的效果。

  萨沙早就已经死在了北域，眼前的影响显然也是源自安德鲁与亚玛乌罗缇的回忆，但是【橡树】竟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影响到萨沙的动作...

  这已经不止是现实与虚幻间的碰撞了，更是由现在影响过去。

  在影响空间的同时还贯穿了时间的领域。

  梅丘望着[橡树]，突然觉得这个死而复生的美丽女人身上才隐藏着最大的秘密。

  “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没有理会萨沙，出声询问起来。

  然而[橡树]却只是狡黠的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用食指贴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萨沙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不过啊，对于你们而言，这石头的成分还是不知道为好。”

  “而且，贤者之石也不再是唯一的救赎。”

  “知道吗，在离开神弃之域的这段时光里，我已经找到了更为有效的办法。”

  他笑着，收回探出的手，而笼罩在祭台外的光幕也随着他手臂的收回而消失不见。

  “我已经抛却了生灵的身份，融入规则之中，我将改变规则对于生灵的限制，从此以后，你等便可置身于光明之中，不必担心黑暗。”

  “而且，我已经得到了一位大能者的允诺，她答应我，炼金文明可以走出神弃之地...”

  梅丘突然打了一个机灵。

  他突然听到了一个魂牵梦绕的字眼。

  她？

  萨沙在死前的遗言中也曾提到过这个字眼——“你已经见过她了吗？”

  他本以为，这个她或许与炼金文明有关。

  然而现在看来，对方的存在却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

  至少，绝对远远高出炼金文明的层次。

  正当他凝神准备从萨沙接下来的话中寻找更多信息的时候，萨沙的声音却消失了。

  “只要精灵族愿意...”

  “愿意...”

  “愿意...”

  “意...”

  “...”

  空洞的回声在石室内荡漾，声波的每一次反射都伴随着声量的减小。

  萨沙如同雕塑般凝固，伟岸的身形定格在吐出最后一个字眼的时候。

  而[橡树]却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忘了他刚刚说的话吧，炼金文明的原罪决定了我们不可能走出神弃之地。”

  “我们？”

  梅丘攥紧了手中的贤者之石，没想到，[橡树]会说“我们”。

  他一直以为[橡树]和炼金文明是对立的关系。

  毕竟，对方不但亲自带领树人战士攻打这片被称为神弃之地的空间，还在言语中挑拨自己击杀始祖女王。

  但这个“我们”无疑说明，[橡树]还是把自己当做炼金文明的一份子的。

  这是个很值得深思的事情。

  如果出现的两方势力气势属于同一阵营，那么，炼金文明的敌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