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

  杨帆和吕秀莲从风月楼离开，准备打道回府。

  “吕师，您有没有觉得，那花魁不简单？”

  杨帆心事重重，委婉道。

  “不简单？自然不简单。”

  吕秀莲瞥了他一眼，开口道：“能在平康坊混出头的名妓，都是人精，哪个简单？”

  “别看她自诩清倌人，说什么完璧之身。

  真正成名前，不知早被教导过多少男女之事，那玉人吹箫的功底，怕是娴熟的紧。”

  不是吧大佬，我说正经的呢。

  这破路也能开？

  杨帆无奈的瞪了一眼吕秀莲，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管那花魁娘子，隐藏在长安有什么目的，只要与自己无关就行。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走过了三座坊门，来到了吕秀莲所居的别院。

  “要不要进去喝杯茶再走？”

  吕秀莲随口问道。

  “行啊。”

  杨帆想都没想，当即答应。

  “你倒是不见外。”吕秀莲笑骂一声，推开了宅门。

  和杨帆想象中的不同，吕秀莲的府邸，并不富丽堂皇。

  相较于他北斗司话事人的身份，实在不怎么相衬。

  府内，竟是连个丫鬟家仆都没有。

  要知道，北斗司的俸禄可不低。

  就算是不接任何私活，不收那些灰色收入，光是正经俸禄，也足够在长安过上相当富庶的生活了。

  似乎看出了杨帆的惊讶，吕秀莲淡淡一笑：“我散漫惯了，不喜欢别人伺候。”

  “也没想过娶妻生子，这人间浮财，与我如浮云，大半花在了烟柳之地。”

  月光族还说的这么高大上。

  杨帆喝了一口茶水，心中暗想。

  “花魁娘子邀你入阁，你竟弃之如敝履。”

  吕秀莲端上一叠桂花糕，自己吃了一块：“看来并非贪花好色之人，却又为何，愿与我来这风月楼呢？”

  “莫不是，存了刻意讨好我的心思？”

  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让杨帆一怔。

  心里这点小九九，居然被看破了。

  “的确是想与吕师多亲近亲近。”

  杨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承认下来。

  “还算实诚，不似你那榆木脑袋的兄长，半点人情世故也不谙。”

  吕秀莲点了点头，目光如炬：“我与你兄长关系不差，倘若你真是个可造之材，我收你为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你近年来，在学宫的表现，委实过于差劲了。”

  “这等资质，若真收了你，也未必能调教成器。

  届时，你顶着我亲传弟子的身份出门，岂不是让人笑话我？”

  得了，又被吐槽了。

  杨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原主的资质，实在是差的离谱。

  “不过，你小子对我脾气，虽不能收你为徒，但传你个一招半式，倒也无妨。”

  吕秀莲淡淡开口。

  闻言，杨帆精神一振，看来刷好感果真有用：“还请吕师赐教。”

  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古人诚不欺我。

  吕秀莲面容肃穆，缓缓起身，走到庭院空旷处。

  “我今日，便在此向你演练，同福刀法第一式，你能学到多少，便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闻言，杨帆心头一跳。

  他对于吕秀莲的背景身份，也有一定的了解。

  在涉足武道之前，吕秀莲一直在一个客栈里，当厨子。

  直到有一日，他从日常切菜中，领悟出来武学真谛，这才迈入武道，一路扶摇直上。

  可以说，吕秀莲是真正意义上的天赋型选手。

  而其从砍瓜切菜中悟出的同福刀法，就是其底牌绝技。

  这可是在学宫里，吕秀莲不可能教授的压箱底绝活。

  论和导师搞好关系的重要性。

  杨帆心中想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生怕错过一丝画面。

  “锵！”

  吕秀莲手掌一抬，腰间菜刀出鞘。

  伴随着一道罡气闪烁，手中刀带着一种玄妙异常的轨迹，缓缓挥动。

  他演练的很慢，显然是想让杨帆仔细看清楚，揣摩出刀轨迹。

  “铛”“铛”——

  刀行厚重，他每一刀挥舞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刚猛异常。

  伴随着刀意释放，四方空气，似乎都被挤压变形，发出一声声气爆之音。

  逐渐的，吕秀莲的动作由慢转快，然后，越来越快。

  “呼！呼！”

  恐怖的刀意，化作了一个巨型海洋，笼罩在庭院中央。

  庭院青竹，被刀意卷的簌簌作响。

  落叶随风飘荡，靠近刀芒的刹那间，便被分割成无数细小的碎块。

  切割的痕迹，每一处，都精细到了毫厘之间。

  “砰！”

  刀意席卷开来，庭院小湖泊，湖水被卷动的翻涌不息。

  最终，破湖而出，宛如天降秋雨般，洒向整个庭院。

  可吕秀莲的手中刀，却斩出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刀墙。

  无数细小水滴落下，竟是半点也沾不到吕秀莲的身上。

  “好厉害。”

  杨帆心中暗暗咂舌，这种把控能力，简直超出了人体极限啊。

  吕秀莲缓缓收刀。

  “小子，可看清楚了？”

  他目光望来，杨帆点了点头：“看清楚了。”

  “学会了，就来试试。”

  说着，吕秀莲将手中那把玄铁菜刀，随意抛给杨帆。

  杨帆接过刀，微微阖目，思索着先前吕秀莲的动作与刀势。

  迟迟，未能出刀。

  “为何不出刀？”

  “我......不知道怎么出。”

  杨帆苦笑道。

  他的大脑告诉他，自己已经学会了。

  但杨帆的手却告诉他，根本没学会。

  “随意劈出一刀即可。

  学刀，要学意，不要拘泥于形势，否则就成死招了。”

  吕秀莲闲庭信步般提点道：“刀势应当千变万化，你学刀，应当做到，得意而忘形。”

  “怎么劈？”

  “就这么劈！”

  “就这么劈？”

  “就这么劈！”

  酝酿了半晌，杨帆终于动手了。

  他将所有精神，尽数着力于刀势之上，摒弃一切杂念，悍然出手。

  “铛！”——刀势挥舞的刹那间，如洪钟大吕，骤然叩响，经久不息。

  杨帆体内气劲，凝练到了极点，竟产生质变。

  无数气劲融汇，化作一道道细小罡气。

  玄铁菜刀之上，有罡气，自刀身席卷。

  “轰隆！”

  杨帆身前，那可两丈高的青竹，被罡气斩碎，应声倒地。

  远处，吕秀莲的神色，也在瞬间，变得相当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