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只是很单纯地来看看她。

  舒子夜瞅着他，“真的？”

  “嗯。”

  “你就不能说，想我想得茶饭不思，要

  亲眼看到我才安心吗？”舒子夜手把手教他说情话，“对了，Enzo还好吧？”

  几天不见，有点想傻儿子了。

  “它很好，尹皓正在给它洗澡。”

  “尹皓回来了？”舒子夜瞪大眼，“不是，他正在给Enzo洗澡？！你确定不是给它加餐吗？！”那只傻狮子对她跟顾思逸都憨憨的，但是对外人都是凶神恶煞的猛兽模样。谢允给它送了几次餐，美洲狮每次见了他还是呲牙咧嘴。

  “如果他真的不幸因公殉职，我会给他颁一面锦旗。”

  “一面太小气了吧？”她坏笑着戳戳他的胸膛，“我建议发两面。”

  顾思逸抓住她作怪的手指，用大拇指的指腹缓缓摩梭。虽然时常泡在实验室，但是她的手保养得非常好，细腻白嫩，跟豆腐似的。

  就在这时，灯忽然灭了，大厅陷入了一片黑暗。

  舒子夜立刻站起，打开手机的照明。

  “小赵，怎么回事？”她喊着前台的妹子。

  顾思逸就着手机的灯光，找到角落的应急灯打开，大厅里总算亮了起来。

  “博士！博士！”

  小赵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实验室起火了！”

  “什么？”舒子夜大吃一惊，连忙往她来的方向跑：“那些研究资料呢？！”

  她此刻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她的资料受到损坏！

  她突然冲了出去，顾思逸一时没来得及阻止，迅速追了上去。

  “舒子夜！回来！”

  起火点就在实验室，那里还有大型仪器，一旦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十多个研究人员已经从实验室出来，纷纷跑到走廊，往楼下跑。舒子夜逆着人群往实验室跑去，顾思逸追上她，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喝道：“走！离开这里。”

  “不行！我的样本跟资料都还在里面！”她挣扎着。

  “先离开这里，你要什么资料我都给你，不管是我的血还是容寻的血，走！”

  顾思逸把她拖过来，拉着她往外走。

  舒子夜看着前方来势汹涌的火势，愤怒又不甘地嚎叫一声，转身咬着牙跟他一同往逃生楼梯跑去。

  可恶！为什么会突然起火？

  顾思逸一面拖着她走，一面拨打了消防电话。

  走廊两面的玻璃，因为承受不住高温，纷纷爆裂，碎片掉了一地。

  “轰——”

  实验室里，那架特意由M国空运过来的精密仪器，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噗。

  舒子夜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顾思逸感觉手上的重量忽然加剧，回头，发现她闭上了双眼，往前倒了下去，正好倒在他的怀里。

  他接住她瘫软的身子，却摸到了一手温热的湿润。

  那是舒子夜的血。

  一大块锐利的三角形钢板，斜斜插入了她的后腰，深入血肉。

  顾思逸瞳孔骤缩，沾满鲜血的右手微微颤抖。

  玉白的颈项上，迅速爬上血一般腥红的脉络，如同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头开始一抽一抽痛了起来，就像有人拿着锐器在里头翻搅，明明是在逃生，眼前却不断闪过各种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她从树上摔下、她抱着小狮子唱歌、她望着远方的烟花开怀大笑……

  那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碎片，逐渐拼凑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掠过。

  那些空白的记忆片段，忽然就被填满了。

  偏偏却是在这个时候——

  顾思逸狠狠揉了揉作痛的额角，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不碰到她的伤处，然后低头凑近她，轻声道：“小夜，看着我，不要闭上眼睛。”

  舒子夜听见他的声音，费劲地睁开眼，忍着剧痛，苍白的嘴唇翕动着：“你好久……没这样叫我了……”

  “对不起，我不该忘了你。”他说，“我现在全都想起来了，你可以找我算账了，不要睡着。”

  “你混蛋，”她抿了抿嘴，眼圈泛红，有气无力地说：“我好疼啊……”

  被扎到的地方，痛得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真倒霉，今年总是受伤。

  “思逸，我好疼啊……”

  “我带你出去包扎，很快就不疼了，你不要睡着。”他匆匆说着，“不要闭上眼睛！”

  舒子夜眨眨眼，眼角落下一串泪，努力瞪大了眼睛，保持着意识。

  她知道，如果这样睡过去，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顾思逸看着越来越近的出口，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会没事的。”

  急诊室的灯，亮了起来。

  顾思逸坐在冰冷的长椅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一旁的医生正夹着棉花，给他治疗手臂上那些被玻璃碎片刮到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是有些碎片嵌入了血肉里，需要用镊子取出来，医生想给他上麻醉，被他拒绝了。

  尖锐的镊子探入肉里，夹出碎片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提示音。

  他拿出来打开，上面是一个隐藏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送你的见面礼，还满意吗？”

  尹皓赶到的时候，只看见顾思逸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嘴角微微扬起，带着让他心惊的寒意。

  “子夜怎么样了？”他担忧地望着急诊室的门。

  “在抢救，不会有生命危险。”顾思逸平静地道，“这件事，压下去，尤其不要让舒明雅知道。”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尹皓说，“容家那边也打了招呼，他们会帮忙压住这件事的。”

  他坐在顾思逸身旁，按了按眉心，看着他身上的伤势。“是意外？还是……”

  “是见面礼，”顾思逸转头看着他，微笑着说，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是我让你调查的那人，送我的见面礼。”

  一个晚上的抢救终于成功，舒子夜被推入了重症观察室。

  顾思逸隔着玻璃，只能看见她趴着露出的半张苍白的侧脸。

  虽然看起来很虚弱，可至少她还活着。

  陪他等了一夜的尹皓也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里的大石。

  “她没事了，你也受了伤，先去休息吧，我给你开好房了，离她这里不远。”

  顾思逸点点头，即使一夜没睡，眼神也十分清醒。

  “容家明天的晚宴，我替你去吧。”尹皓建议。

  “不必，我会照常参加。”顾思逸望着自己手上已经凝固的血，那是昨晚抱着舒子夜时沾上的。

  “明天晚上，该收网了。”

  蓝郁这一夜，睡得很不好，一早起来只觉头痛欲裂。但她还是照常让人买来了新鲜的食材，亲自下厨，给容隽准备午餐。

  做好那份别出心裁的午餐后，司机载着她去了公司。她进了大厅，搭乘高层专用的电梯，到了总裁办。

  刚出电梯，却正好看见露西站在面前，显然是要下去。

  不知为什么，蓝郁忽然就联想到容隽昨晚没有回家的事。

  会不会……是去跟这个女人厮混了？

  “蓝小姐，你来了。”看见她，露西主动打了声招呼，依旧笑盈盈的。

  “等一下。”蓝郁出了电梯，却没有让开让她进去，而是叫住了她。

  露西望着她，“有什么事吗？”

  蓝郁扬起下巴，“我的鞋子有点脏了，麻烦你给我擦一下。”

  露西有些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看她那双精致的羊皮靴。

  卡其色的鞋面上，分明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