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尔墨很快查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份。

  “她确实叫宁桑，十几年前从A国来到这里，现在的职业是一名家庭美术教师。”

  她把手里的资料交给顾思逸，看着他继续道：“她没有结婚，但是有一个女儿……我们都认识的。”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从顾思逸的神情里，她知道他已经猜出了那个女儿是谁。

  顾思逸翻开那份资料，目光落在“女儿：舒子夜”那一栏。

  当初帮舒子夜调查宁桑的死因时，他曾看过她的照片，才会在大厅里认出她来。

  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如今竟活生生出现了。

  谁能想到，当初因为母亲的事，舒子夜把舒远山跟周丽琦恨得咬牙切齿，结果宁桑居然还活着。

  她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去找舒子夜，而是来了E国？舒远山知道她活着这件事吗？

  当年警局的那些记录，都是假的么？

  “你打算怎么办？”肖尔墨看他一脸沉思，“要告诉子夜吗？”

  “先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顾思逸翻看着那份资料，“找人盯着宁桑。”

  “好的。”

  肖尔墨没想到，下午又在大厅里遇见宁桑了。

  她正在坐在窗边放空休息，宁桑忽然走过来，微笑着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肖尔墨一个激灵，连忙点点头：“可以。”

  宁桑用手压了压裙子，坐下了。

  肖尔墨对她的事情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不过看见本人坐在对面，还是感觉怪有趣的。

  这里这么多空位，宁桑为什么偏偏选择坐她对面？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像舒子夜？

  “说起来有点冒犯，”宁桑拢了拢长发，淡笑着道，“不过，我刚才把你认成了我的女儿，吓了一跳呢。”

  不冒犯，我第一眼看见你女儿还以为是我孪生姐妹，我俩特么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我爸在外面背着我妈又生了一个女儿。

  肖尔墨在心里默默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似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怎么保养的？五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跟三十多似的。简单大方的丝质长裙，丝绸般的黑色长发油亮柔顺，手指也保养得很美丽，一看就是个生活很精致的女人。

  再往下看，如资料显示那样，宁桑当年有自残行为，左手的手臂内侧，都是深深的刀疤，以及被线缝合过后的痕迹。

  “我叫宁桑，你叫什么名字？”宁桑又问。

  “我叫肖尔墨。”肖尔墨笑了笑，答道。

  宁桑挑挑眉，跟舒子夜如出一辙的狐狸眼，有些疑惑地微微眯起：“小恶魔？”

  “这是我外号。”一提起这个肖尔墨就有点无语，她这个名字是她那个恶趣味的老爸取的，为的就是“小恶魔”这个谐音。

  “挺有意思的。”宁桑轻笑。

  “宁桑姐姐，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真的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儿？”肖尔墨嘴甜道，“该不是在逗我吧？”

  宁桑摇摇头，“真的呢，你们……连声音都很像。”

  这么说，宁桑见过长大后的舒子夜？

  肖尔墨暗暗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真的？有照片吗？哪天一定要让我们见见，看看到底有多像，哈哈。”

  “没有照片啊，”宁桑轻声道，“她好久没有见过我了。”

  “她去外地读书了？还是工作了？”她故意好奇地问。

  宁桑摇摇头，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眼神有些迷蒙，就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我不知道啊，好多年了……好多年了……”她忽然转头看着肖尔墨，怔怔道：“你有男朋友吗？”

  肖尔墨没想到话题转变这么快，直觉得摇摇头。“没有。”

  本来想有的，人家拒绝了，她现在全身还是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宁桑点点头，恍然大悟：“哦，剩女。”

  肖尔墨：“……”

  你再骂？

  宁桑点完头，又语重心长道：“跟人交往，一定要看清对方的人品。不要被人家的几句花言巧语骗了，男人都是最会骗人的。”

  肖尔墨恍惚有种过年了被长辈围绕在身边教育的既视感，愣愣点头：“哦。”

  宁桑笑了笑，“是不是吓到你了？不要怕，你还小，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的。”

  肖尔墨：刚才是谁说我剩女来着？

  肖尔墨跟她聊了一会儿，就去处理工作了。

  “二少爷，你猜我刚才遇到了谁？”

  顾思逸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毫不迟疑道：“宁桑？”

  “对，没错，就是她。”肖尔墨用力点点头，“她刚才主动坐到我对面，找我聊天。她说，她以为我是她女儿，吓了一跳呢。”

  关于这点顾思逸倒没有异议。当年他在教堂，就是听见了那声酷似舒子夜的惊叫，又看见了那个跟她十分相似的背影，才毫不犹豫地转身扑过去替她挡住了那些落石。

  也因此，他失去了记忆，让舒子夜找了那么长时间。

  不过现在恢复记忆后，他倒是能一眼就看出这两人的不同，就连及其相似的嗓音，也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了。

  “她看起来……挺温柔的。”肖尔墨歪着脑袋回忆，宁桑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感觉很舒服。“优雅大方，不像舒子夜，跟猴子似的，整天上蹿下跳地折腾。”

  肖尔墨吐槽完，才意识到吐槽对象的男朋友就在对面，还是她上司。

  “啊，我是说，舒子夜像猴子一样健康活泼有动力，真令人羡慕啊！”

  夸张的赞美并没有让老板新生愉悦，后者轻描淡写道：“待会儿你去工地视察。”

  “不！”肖尔墨惨叫，每次去工地视察回来，她都要洗好几次澡，才能洗去身上所有尘土，简直是一种折磨。

  雾都，Rosened庄园。

  长桌上，摆着一排造型精致的点心，长桌的沙发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愁眉苦脸地对视。

  “凯恩哥哥，我不想吃。”小祈扁着嘴嘟囔。

  “不可以这样，”凯恩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柔声劝道：“所谓色香味俱全，Vera今天已经把色跟香都做到了，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相信，味也做到了呢？”

  “可是她之前做的都好难吃……”男孩依旧嘟着嘴。

  ”人总是会进步的，不能一味沉溺在过去。”凯恩苦口婆心地说着，挖了一勺蛋糕塞进小祈嘴里：“怎么样？有进步吗？”

  小祈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在吃黄连，还是有苦说不出的那种。

  “看来没有。”凯恩遗憾地摇摇头，那他就得找个借口开溜才行，趁Vera去洗手还没回来——

  “恩恩。”

  轻柔的一声呼唤，宛若惊雷。

  凯恩喀拉喀拉地把脖子转过去，就看见Vera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两人身后。

  “你怎么不吃啊？”

  凯恩僵硬地低下头，强迫自己拿起一块蛋糕，控制住颤抖的手，苦大仇深地瞪着手里的蛋糕。

  “试试怎么样，我觉得一定比之前好吃很多。”Vera信心满满地说着，忽然发现小祈一动不动。

  “小祈，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