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为民一脸焦急道：“仙长，事情可不能这么做啊，黄汉军老伴去得早，儿子女儿被妖怪抓走吃了。现在他们一家就剩他和这两个孩子，原本一开始抽到沙虎，我们是不忍心的，就又重新抽了一遍。

  可不曾想，后面抽到了小虎......那这，这就是老天爷的主意了啊，我们不得不遵守。现在小虎已经关起来了，再把沙虎也送过去，黄汉军这一脉也就绝后了啊，你让黄汉军怎么去底下见他死去的儿子儿媳啊。”

  说着，黄为民一把手搭在沙虎的爷爷，黄汉军手上。不知为何，黄汉军被这手一嗒，吓得顿时打了个激灵。

  “是是是。”老人黄汉军如同应声虫一般点头吆喝。

  似乎担心齐云强出头做主，黄为民转头，面对齐云道：“仙长，刚才抽签的时候，我们村里人都答应说好的，无论抽到谁都不可以反悔。当初已经为沙虎破例过一次，现在再抽到小虎，是真没办法了，不然我这个村长微信全无啊。

  人家会说我收了黄汉军的礼，这才放过他孙子。之后，无论谁被抽到，都会拿礼物来找我说情的。要这样的话，我这个村长还当不当啦？”

  齐云没好气道：“我没打算管你的事。”

  “那以仙长的意思，这个沙虎......要不，仙长先把人交给我们吧？我们要问出牛妞的下落，给村里人一个交代。”黄为民怯怯地道。

  齐云摆摆手，“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黄为民顿一下，老老实实带人离开。人走了，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的话语，“走，我们先去找牛妞......”

  齐云松手。

  沙虎一下从他手臂上挣脱开来，跑出两三步，又跑回来。

  “你这孩子，都是我平时给你宠坏了。这种大事，你也敢跟我乱来。”老人黄汉军手一伸，就从身旁折过来一根小树枝，作势要打。

  一老一小，一个追着打，一个绕着逃。偶尔打中一两下虽然哭喊声震天响，但明显也是不痛不痒的，作秀远多于鞭打。

  齐云重重咳嗽一声，这场闹剧才停下来。

  老人停下身，扔掉手中树枝，对着齐云“扑通”一声跪下，“仙师，仙师恕罪，仙师饶命......哦不，仙师救命，救救我这两个可怜的孙儿吧，我这两个可怜的孙儿......”

  齐云把人扶起来，“你先起来，起来再说，先把你知道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跟我说一遍吧。”

  “事情？”老人茫然一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齐云问道：“这村子的来历，你知道吗？”

  “来历？”老人哆嗦着嘴唇道：“我们这里叫黄家村，以前其实不叫黄家村，叫凤山老屯儿，大概百来号人......”

  沙虎没耐心，听不得这些老黄历。几次不耐烦地想打断，却被齐云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那时候，妖怪还没来。我们凤山老屯儿百来号人，都是靠山吃山。没多富有，但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不觉得比外面那些大老爷们缺什么。

  那时候也总有出去外面的人回来，说外面兵荒马乱的，到处死人，可那跟我们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不仅如此，我们还在心底庆幸，说躲在这大山里多好多好的。后来，就遭报应了......”

  他说到这，忽然变戏法般从屁股后摸出来一把烟杆。坐下，在一旁石头上碰一下。这些都是下意识动作，等想点火的时候，才记起身旁齐云的存在，尴尬笑一下。

  齐云帮他倒烟丝，点火，“报应，是说妖怪来了吗？”

  “那时候妖怪还没来呢。”老人挠挠头上所剩不多的发丝，“后来地里收成不好，村里意见多了不少，有人......”

  齐云打断道：“地里收成不好？大旱？”

  老人摇头，“也不是没水，天气跟往年一样，但种在地里的庄稼就是有问题，十株活了不到两三株。就这仅剩的两三株，也是蔫蔫的。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有人或者有什么山里的东西搞破坏，每天每夜地组织人在地里巡逻，可结果还是一样......”

  老人说到这，停一下。

  齐云抬头看他一眼，示意自己有在听。

  “山里人靠山吃山，庄稼收成不好，自然就活不下去。后来，就有人慢慢地把地给了村里的黄大民老爷。”

  齐云问道：“黄大民？和黄为民有关系？”

  老人点一下头，“黄大民是现在黄村长的爹。”

  “您接着说。”齐云道。

  老人记性可能不太好，挠挠头，郝颜道：“刚说到哪来着......”

  齐云道：“您说村子里有人把地卖给黄大民。”

  “对对对，人一老，记性就差。”老人恍然道：“渐渐的，村子里开始有人把地卖给黄大民老爷。卖了地，但还是继续种庄稼，给黄大民老爷打工，每个月从黄大民老爷那拿点食物和工钱。

  短短几个月，大概有一半的人家把地都卖了吧。但后面一些人不乐意了，毕竟地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东西，他们不想卖。

  可既然不想卖地，就没有食物和钱。不卖地但又想着活下去。怎么办呢？走呗。这时候开始就有一些人想着到外面去......陆续走了一点人，但后来没多久，就走不了了，妖怪来了。黑雾一封，想走的就永远走不了了。”

  “那时候起，你们这凤山老屯儿就改名叫黄家村了？”齐云问道。

  老人点一下头，又叹口气，“没办法啊，妖怪封路，出都出不去。要吃饭的啊，又没有粮食，只能再把地卖给黄老爷。地卖完了，就卖房子，卖人。到最后，差不多整个村子就都是黄大民老爷的了。”

  齐云点头，表示理解。整个村子里的地，田，甚至人都是地主家的。地主别说改个名叫黄家村，就算改名狗屎村估计都没人反对。

  他想了想，问道：“妖怪来了之后，你们村子里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吗？比如，隔三差五丢了一两个孩子什么的。”

  老人摇头，“没有，倒是经常有小孩溜出去，但可能因为是白天，大多小孩还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