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雁南渐渐苏醒。

  小女娃兴奋得原地蹦跳，口中重复大喊着“活着”这两个字。

  一旁，方武禾激动道：“醒了，醒了！”

  赵雁南确实醒了，她的身体在一瞬间燥热起来，好像身体里流着的不是血，而是滚烫的岩浆。她慢慢睁开眼睛，仿佛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因为失血过多，她睁开眼的时候感觉有些费力。

  右手本能地伸向后背，那里有一只拳头大的幼蚁，不知怎么就卡在伤口那里。然后被她这么一捏，原本坚不可摧的幼蚁，竟然就这么被轻轻捏碎。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方武禾惊讶道。

  齐云瞳孔微缩。

  这只幼蚁应该是被小女娃莫名的力量杀死，尸体就这么遗留在赵雁南体内。然后在小女娃“活着”的指令下，幼蚁尸体就这么随着毒液流出。这种近乎无敌的力量，让他想起魔兽单机的一条指令。

  “whosyourdaddy。”

  他看一眼小女娃，感觉有冰冷的蛇从后背爬过。

  “@！##￥！@”小女娃看见赵雁南醒来，兴奋得蹦过来呜哇怪叫着。

  赵雁南看一眼小女娃，再看一眼齐云，过了好久似乎才想起来他们是谁。然后，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小女娃激动得冲过去抱住赵雁南，双颊有眼泪滑落。她嘴里继续呜哇怪叫着，不时夹杂着“活着”这两个字。

  方武禾似乎想起什么，他抱着孩子沙虎，来到小女娃身边。一边指了指沙虎，一边重复说着“活着”两个字。

  沙虎自从地道里救出来，就一直这么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小女娃听懂了，她清了清喉咙，郑重其事地对着沙虎道：“活着。”

  只一声，沙虎的手指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小女娃继续大声重复道：“活着！活着！活着！”

  渐渐的，沙虎慢慢睁开了眼睛。

  可与此同时，小女娃却忽然眼前一黑，就此倒下。

  齐云离得近，他想过去拉住人。没拉住，因为整片大地忽然剧烈颤抖一下，脚下一空，整个人摔倒在地。

  但地震只是前兆，紧接着而来的，是更大的灾难。整个世界如同突然关闭的电视，一下变得黑暗。

  天空如同一张纸，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子。大口子无情吞噬周围一切东西，云彩，月光，风......吸力越来越强，包裹村庄的黑雾，地上死去动物的尸体，碎裂的石头，泥土和建筑残骸......所有东西都在往天上飞。

  齐云第一时间抱住一旁一棵大树，赵雁南和方武禾等人也第一时间抱着身旁的东西。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天上口子的吸力越来越强，好像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吸走似的。

  齐云转头看一眼，那些在蚁群进攻下侥幸幸存的兽群们也都不由自主地往天上飞去。至于村庄......哪还有什么村庄，只剩一些地基和较为牢固的房子。至于村民，第一时间就被卷走。可能有少部分藏身在地洞里的人能躲过一劫。

  “地洞，地道！”齐云高喊一声，“我们躲水井里！”脸上五官被吸得扭曲在一起，声音一传出去，像被天上的黑洞吸走一样，无法传开。

  抱着沙虎的方武禾第一个支撑不住，他抱着的是一颗大石头，眼下连人带石头一起被卷起来。

  齐云离得近，伸手拉了一把。他一手拉着方武禾的脚踝，一手握着大树的枝干。忽然，后面传来“吱呀”一声脆响，枝干碎裂，在半空中的齐云没有借力的地方，跟着一起被吸到半空中。

  飞在半空中的齐云往下低头看一眼，大地也坚持不住了。大片大片的土地朝空中涌来，别说赵雁南，即便藏身地底的鼹鼠都无法幸免。

  ......

  齐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厚厚的茧包裹着。他的左手握着一把长刀，右手拿着一颗银水珠。意识清醒后，扒拉几下，破开茧，外面有强烈的光线传来。抬头看一眼，太阳当空高挂，时间应该是正午时分，地点......

  齐云怔一下。

  巨兽骨骸，鲜血，刺客的尸体......一切都表明他此时正处于无尽大森林里。只是原先笼罩着的黑雾只剩一点残留，天上下着红色的鲜血也变成晴空万里。

  在齐云身边，还有两个茧。透过茧的缝隙，大概可以分辨出里面包裹的人分别是赵雁南和庆安公主。

  视线远眺，森林里到处都是这种包着人的茧。

  眼前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齐云脑中恍惚一下。一时分辨不出村庄中的事情是真实存在，还是说只是自己午睡时做的一场梦。

  晃了晃脑袋，他现在复盘，才发觉那个从地道里捡到的小女娃有太多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黄为民的鲜血对所有动物和鬼婴都有特别的诱惑，为什么这小女娃不为所动？

  比如，当时地道里齐云等三人遭到鬼婴和兽群的进攻，孙腊更是被啃食得整个身体都没了，为什么单单小女娃没事？

  比如，为什么小女娃有近乎神一般的力量？蚁群不敢伤害她，甚至在她一声令下，吓得四散逃开。已经重伤濒死的赵雁南，在小女娃几声“活着”的命令下，就又生龙活虎的？

  “这小女娃到底什么身份？薛清让我们做这样的梦境，到底意义何在？”齐云皱紧眉头，暗自思索。

  忽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转过头，这才看到赵雁南和庆安公主的蚕茧被扒开，两人从蚕茧里出来。齐云和赵雁南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撼。

  赵雁南满脸大汗，她挪开视线看了眼天空，好像那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三人正想说话，忽然手中的银水珠开始发光发热。与此同时，所有人耳边传来薛清的声音。

  “考核结束，请所有考生捏碎手中银水珠。”

  齐云，赵雁南以及庆安公主三人对视一眼，捏碎手中银水珠。

  一瞬间，三人齐齐怔住。

  眼前出现的地方，是星火学院。而他们正并排着躺在星火学院。

  梦中梦中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