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李易念叨了一遍，就苦笑着摇了摇头，只道是个有趣的巧合。

  “这是个纷乱的时代，我一个平头老百姓，难不成还真的想成龙成凤的？能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再为老娘养老送终，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古往今来，哪个成大事的不是遭遇了各种酸甜苦辣、阴谋阳谋的，活得简单些，普普通通的没什么不好。

  最爱的人就在身边，这还不够满足的嘛？

  想通这些，李易向身后招了招手：“阿慈，走吧，我们去一趟状元楼。”

  “嗯。”甘慈轻轻应了一声，她回屋向李母支会了一声，便提着自己的工具包小跑着追了出来。

  李易没那么多做大事的心思，楚平却在惆怅在梦想破灭之中，他忿忿不平道：“下一次见到那个卜士，我一定要把他的头打烂！”

  ……

  三人来到状元楼时，状元楼已经被三班衙役围得水泄不通，周围的百姓正对着状元楼指指点点，嘴碎着楼里刚刚发生的命案。

  “听说了吗？昨晚深夜，状元楼里死了个大官。”

  “什么官？很大吗？”

  “应该很大，你没看到来了那么多衙差吗？之前玉露姑娘的案子，都没有来这么多人。”

  旁边一人凑过来，喜不自胜道：“莫不是韩县令死了？好耶！我早就看不惯这个狗官了。之前的玉露姑娘案，你们知道吗？那狗官还包庇凶犯呢！

  要不是咱们县里的那位第一聪明人证实那凶犯罪行，那狗官还要把那凶犯当庭释放呢。”

  “我知道我知道，真是多亏了那位第一聪明人，要不然我们的冤屈哪里洗刷？嘿嘿，要是这姓韩的狗官死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有一人知道内情，回答道：“不是韩县令死的，我认得那个狗官，刚才我看到他冒了下头。”

  先前那人不免失望：“这样啊，真是可惜。那到底是谁死了？可千万别是赵县尉。”

  “我也不希望是赵县尉，但我更不希望是王主簿，他们都是平棘县难得的好官。尤其是王主簿，这些年来，他一直为平棘县补路修桥的，尤其心善。”

  “唉，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了。王主簿前年还为我们这些颗粒无收的百姓开放官粮呢，要是换一个狗官，他们谁会管我们的死活？”

  “赵县尉也是好人啊，这些年来，要不是他为我们缉盗抓贼的，咱们平棘县哪能安稳如斯？隔壁的镇州、定州还有贝州，这些年来都乱成什么样了？那些流民是见人就抢啊。”

  “所以说，咱们应该一起诅咒。”

  “诅咒？你个直娘贼在胡说什么，咱们应该祝福才是，你这人莫不是脑袋有毛病。”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该诅咒韩县令，死的要是他，可就太好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竟无从反驳。”说罢，他念念叨叨的，开始小声碎骂，竟真的诅咒了起来。

  李易在一旁看得无言以对，现在的百姓真是淳朴且善恶分明呢，你对百姓好不好，百姓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哎哎哎，都堵在这里做什么，让一让，让一让！”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楚平连忙吆喝起来。

  楚平这些年对这些百姓也做了不少事，不少人都认得他，连忙凑上来套近乎：“楚捕爷，状元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哪位大人出了事？”

  楚平讳莫如深道：“你们不要着急，县里的三位大人都好好的，一块皮都没有掉。放心了，有几位大人坐镇，不会出乱子的。”

  众人这才颜色好看了些。

  当然，那几个咒骂韩县令的老兄，则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暗道上天不公。

  楚平又道：“好了，都别挤着了，各回各家，生意农活都不做了？别耽误我们做差，放跑了凶犯，危险的可不就是你们了？”

  听了楚平的话，这群人这才为楚平三人让出了一条路，只是却仍然没有退却的想法。

  没办法，咱们中原人自古以来就是喜欢看热闹的。

  就在楚平三人进入状元楼后，那条让出的道路瞬间又被挤满，他们又开始碎语：“喂喂喂，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位拿着粗皮包的姑娘，好生美丽，是哪家的姑娘？”

  “诶？你注意的竟是这个嘛？我还以为你直勾勾地往那里瞅，是在看那位赵州第一聪明人呢。”

  “什么，赵州第一聪明人，哪里哪里？他在哪里？我可是好崇拜他的！”

  “就是牵着你说的那位美丽姑娘的手的那位啊。”

  “什么？他牵着那位姑娘的手？完了，那位姑娘竟然名花有主了。我不崇拜他了。”

  “嘁，你崇不崇拜的，说的就好像那位姑娘能看上你一样。”

  “那还真不一定。”那人美滋滋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肚腩，“既然人家已有归属，我就不多掺和了，要不然，那第一聪明人难能争得过我？”

  “呵呵，如果比的是腰围，你已经赢了。”

  那人不以为忤：“管他赢不赢的，反正这个案子有第一聪明人帮手，看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这位第一聪明人有那么神？”

  “呵呵，你真是孤陋寡闻。不只是玉露姑娘案，之前的烂泥地烂还有更早的无头尸案，这位第一聪明人破案可都没超过三天！”

  “这么神？”

  “你就等着看吧，这个案子要是超过三天还不破，我吃牛粪！”

  “……”

  ……

  李易挺对不起那位相信他的同志的，因为这个案子实在很复杂，三天之内他甚至还没摸到个头绪。

  而且，他一进入状元楼，就遇到了阻隔。

  “没有主簿的命令，闲杂人等不准进命案现场！”第一只拦路虎就是王主簿的亲随，阿德。

  而他所说的闲杂人等，自然是李易。

  说起来，就是甘慈都能随便进入命案现场，她毕竟是衙门里挂名的仵作。

  尽管赵县尉非常不愿意她一个女子去衙门。

  楚平上前一步：“我是奉县尉大人之命请李易来的，你在这胡搅蛮缠，耽误了查询凶犯，你担待得起吗？”

  阿德冷哼一声：“我只听主簿大人的话，你若请来主簿大人的令，我自然让路。若是请不来，呵呵，还是在这里留步吧。”